鱼缸里的鱼

　　鱼，会知道自己在鱼缸里吗？

　　窄小的空间，糟糕的环境，不定期投放的饵食，无时无刻不出现的死亡威胁……它们只是游。如果是任何一个人像鱼一样被困住的话，都撑不下去吧。

　　主任待在色彩明亮的休息室里，出神地看着鱼缸。

　　那么，就得让鱼不知道有“鱼缸”。

　　“主任！”有年轻的研究员急急忙忙闯进来。“新的游戏反响很好，董事们通知您可以让游戏再进行几天。”

　　鱼不知道有缸，有水，有人看才如此轻松。

　　主任站起身来，微笑着拍拍研究员的肩膀，语气温和。

主任“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劳。明天你优先指定十个人的衣服吧。”

　　更好看的观赏鱼。

　　年轻人脸色爆红，结结巴巴地道谢。主任率先前往监控一室，研究员自觉跟在半步后。

　　监控一室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主任微笑示意后，开始察看每个教室里游戏的进度。

　　更有趣的竞技鱼。

　　已经是第三个游戏。除了少数几个人依旧保持同盟外，大多数人人人自危，单枪匹马。已经有人出现精神问题。

　　整体心理承受力降低，信任值和自信值降低，暴力现象频发，小型大型冲突频发。

　　主任点点头表示过关。监控一室的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嘻笑着向他报告二、三室的情况。

　　“……二室记录数起宿舍、厕所发生的冲突，有三件演变为械斗事件；三室关于学生隐私视频的录取也正稳步进行……”

　　更美味的食用鱼。

　　不同的鱼，需要不同的水质，不同的温度，不同的饵食。但如果只是为了看鱼儿将死前的挣扎的话，提供适宜的条件不过是为了延长一点它们的观赏期罢了。

　　鱼，只能是鱼。

　　啊。主任走了走神。也许能成为鱼丸鱼汤鱼糕也说不定哦。

　　第二个月的第二个星期三。李浩他们班连续进行了两个游戏，老师愉快地宣布可以有三天假期为所欲为。

　　没有人松一口气。大多数人警惕地观察老师的一举一动，李浩的室友放在唐刀刀柄上的手都没有松开过。尽管他的唐刀在几天前就砍卷了。刀鞘也没了。

　　老师还是一脸高兴，好像自己真的只是在通知自己卡哇伊的学生一样。

　　活着的人都调到了后排。尽管座位与座位之间只有一点距离，整个教室也显得空空荡荡。

　　机器人一般是一天清洁一次教室，但有段时间它们一天清洁很多次。扫地，拖地，反复拖地，使劲拖地；擦桌子，搬桌子，干脆换桌子；收拾垃圾，扔掉垃圾，制造“垃圾”……因为有些游戏里，机器人被允许攻击和反击。血溅到它们身上，会直接滴落下去。

　　在这里，似乎什么都会变。唯一不变的，是危险。

　　李浩疲倦地盯着老师，试图看出一点哪怕说谎的痕迹。多一点小心才能多活一会儿。班长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声音小小。

班长“这次可能是真的呀，隔壁班的谎言游戏还没有结束……”

　　她犹豫了一下。

班长“……你要是还相信我的话……我们轮流睡吧？”

李浩“行。”

　　李浩并不客气。他知道班长比他更需要休息，但是他不能让。他得活下去，为了他自己。

　　李浩本来以为他愿意为母亲牺牲的。现在他发觉自己做不到。他也以为他挺喜欢班长的。原来也不是很喜欢。

　　所有人都超过一天没合眼了，但现在只有李浩一个人敢睡。

　　李浩睡了几个小时后醒了，班长本来拼了小命地守着他，见他醒了揉揉眼就趴下了。

　　真蠢。他想。

　　李浩看着班长单薄的白衬衫，默默裹紧了自己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