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站在方阵之中的门生们藏身于人山人
海,倍感安全,纷纷壮起了胆子,隔空喊话
道:“即便是金子勋先设计截杀你,你也断
不应该下这么大狠手,杀伤那么多条人命!”
“哦。”魏无羡替他分析道:“他要杀我,
可以不用顾忌下死手,我死了算我倒霉。我
自保就必须要顾忌不能伤这个不能伤那个,
不能掉他一根头发了?总而言之,就是你们
围攻我可以,我反击就不行,对不对?"
“反击?那一百多人和金麟台上的三十多人是无辜的,你反击为何要连累他们!”
魏无羡道:“那乱葬岗上的五十多名温家修
士也是无辜的啊,你们又为何要连累他们?”
另一人啐道:“温狗究竟给了你什么大恩大
德?这样向着这群杂碎。”
"我看根本没有甚么大恩大德。只是他自以
为是个和全世界作对的英雄,自以为在做一件义举,觉得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自己很伟大罢了!”
听了这一句,魏无羡却沉默了。
下方众人将他的沉默当作退缩,道:“归根结底,还不是你对金子勋下那种卑鄙阴损的
恶咒在先!”
魏无羡道:“请问你究竟有什么证据,证明恶咒是我下的?”
发问那人哑口无言,噎了噎,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下的?”
魏无羡笑了:“那我再请问,为什么不是
你?你不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你下的恶咒吗?”
那人又惊又怒:“我?我怎么会和你一样?
休要混淆是非胡搅蛮缠!你的嫌疑最大,你
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和金子勋一年多以前就结过怨!”]
“就因为结过怨,所以就一定是魏前辈下的手吗?这是什么道理!”
蓝景仪忿忿不平,蓝思追缓缓开口:“也不
全是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魏前辈手里有阴
虎符,而且魏前辈修的是鬼道”
“为什么魏前辈修鬼道就认为一定是他干的”
这个时候洛华嘲讽的声音响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为魏无羡修的是鬼道,所有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恶人,一
个……十恶不赦的人。但凡是和他牵扯上关系的,就全部否认,瞧瞧,这就是你们”
“就好比……”洛华顿了顿,接着道:“温情一脉。就是这样没有理由,全盘否认。这就是那些所谓正人君子口中的正义,呵”
[一名站在方阵较前列的修士痛心疾首
道:“魏婴,你太让我失望了。亏我当初还曾经仰慕钦佩过你,还说过你好歹是开宗立派的一代人物。如今想来,真是几欲作呕。
从此刻开始起,我与你势不两立!”
“哈哈哈哈……”
魏无羡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了,他缓缓站起来,看着下方的人,眼角含泪道:“你仰慕我?你说你仰慕我,那为何你仰慕我的时候我没见过你?而我一人人喊打,你就跳出来摇旗呐喊?你这仰慕,未免也太廉价了。你说你从此与我势不两立,很好,你的势不两立抑或不共戴天,对我有任何影响吗?你的仰慕和憎恶,都如此微不足道,怎好意思拿出来叫嚣?”
话音未落,他喉咙忽然一噎,胸口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痛。]
藏色散人猛的捂住嘴巴,他颤抖着声音:“阿婴……”
魏长泽紧攥着手,看着画面中被羽箭射中的魏无羡,一只羽箭正正插在魏无羡的胸口,箭头埋入了两条肋骨之中。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他们本就亏欠他良多,
此刻就这样看着他受伤,心脏生疼生疼的。
是他们没有做到为人父母的责任,是他们的
错。
江枫眠看着站在屋脊上一袭黑衣的魏无羡,心里也不舒服,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魏无羡。
那个时候自己才刚刚找到他,他在捡别人不要的瓜皮吃,他看见自己,冲自己笑了笑,小小一个的人儿,笑的干净又明媚。自己只是给了他一小块西瓜,他满足的样子让人心
疼。
后来的魏无羡,世家子弟排名第四,笑的潇洒又肆意,活成了别人羡慕的样子,鲜衣怒马,正是少年时。
可是现在画面中的魏无羡,历经沧桑磨难,
脸上在没有了当初的不羁,现在的魏无羡,
是夷陵老祖,受尽世人唾弃,笑的疯狂又悲
戚,他终是活成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一个
人,活的凄凉又无助。
他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不是风光无限的魏
婴。
这时,画面外众人只听一声惨呼,看向声源
处,只见那名偷射魏无羡的年轻修士,被魏
无羡徒手掷回的一箭插中了胸口!
「他身旁另一名少年扑到他身上,嚎啕道:“哥!哥!”
那个家族的方阵瞬间乱了套,家主伸出颤抖
的手指着魏无羡道:“你……你……你好狠毒!”
魏无羡右手随便在胸膛的伤口处按了按,暂
时止住血,漠然道:“叫什么叫,他射我和。
我刺他的是同一个位置,死不了。况且他既
然敢偷袭射我这一箭,就该料到万一没射中
会是什么下场。既然都叫我邪魔歪道了,总
不至于指望本人宽宏大量地不和他计较。”
金光善呼道:“布阵,布阵!今天绝不能让
他活着离开这里!”
一声令下,对峙局面终于被打破,数名门生
御剑持弓,向着大殿上方包抄过去。终于先
动手了!
魏无羡冷笑道:“说得好像你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一样!”
说着,他将腰间的陈情取了下来,举到唇边,随着笛子发出尖锐的嘶鸣,不夜天城广场的地面之上,一只只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一具具尸体顶破白石铺就的细墁地面,从泥
十深处爬了出来。有御剑刚刚离地的,立即
被他们拖了下来。
魏无羡站在炎阳烈焰殿的屋脊之上,竹笛横
吹,双目在夜色中闪闪发出冷光。俯瞰下方,各家服饰犹如五颜六色沸腾不止的水,
翻搅不止,时而四散,时而又聚拢。
除了云梦江氏的方阵那边无恙,其他家族尽
皆大乱,各个家主都忙着护住自己的门生,一时都无暇去攻击魏无羡。
正在此时,一道泠泠的琴音扰乱了陈情的笛音。
魏无羡放下陈情,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坐在另一条屋脊上,横琴于前,一袭雪白的衣衫在黑夜中有些刺目。
魏无羡冷声道:“啊,蓝湛。”
打完招呼过后,他又将笛子举到唇边,
道:“从前你就该知道了,清心音对我没
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