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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看着未干的字画，没有说话。

“我给你讲几件事情好么，小童？”季允说着，拍拍季童的肩膀。

季童擦了擦眼泪，脸上的哭痕显得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份凄苦。

季允看向庭院，说：“你知道我以前在职场里拼搏的过去，但你肯定不知道顾念穗以前的经历。”

季童听得那人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得望着看了眼季允，半晌又错过季允的视线，低头把玩儿起针线来。

“我们最早在台城的时候，顾家没有嫡长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姑娘，她表姐也已经嫁了人，家里没有男孩子。顾老爷决定在远亲里找个能干的人，但他挑来挑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那个时候，只有顾念穗说自己要经商，自己开公司。顾老爷当她开玩笑，我也没当一回事。我心想，哪有女人干这行的？她能捏起绣花针就不错了，可是她却是那么坚持，顾老爷只好把她安置在了藏均公司实习，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

顾念穗一腔热血的扑了进去，但很快就发现没用。她在其中格格不入，这里没有人愿意接纳她，更没有人愿意听从她的调令。他们对她很客气，也都是因为她是顾老爷的女儿

“于是她执意要到沿海地区，”季允说着，“顾老爷把他托付给二叔叔，但她很不听话。那会儿我家还有表兄弟，也根本不想做商人。她来了以后，我以为自己终于不再垫底了，谁知道她那么强，把我们都甩在了后边。”

顾念穗拿出绣花的耐心对待自己，她听惯了嘲笑，甚至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她，她像是不会生气，仍留在沿海地区。

季允拂去双腿上的木屑，“顾老爷当时又宠着他们家二小姐顾念林，仿佛不再管她，她就被扔在那边儿自己生存。军事演习的时候，很多人想要占她便宜，她被那些人拽住了脚踝，他们让她滚回家去做好他的大小姐，但是她只会说不，她靠着手脚甚至是牙齿爬出危险地带，摔得鼻青脸肿，那气势简直要吃人了。”

当她胜利的时候，却失声痛哭起来，她扯住那些失败者的衣领，一遍遍痛苦地质问着：“我哪里不行？！”

“我当时要被她吓傻了。”季允笑了笑，季童也被带着笑了起来

“后来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季童急切地问

“后来她擦抹干净鼻涕眼泪，自己一个人回营地了。”季允叹了口气，“再后来她以自己一个人立了小功，做成了一个小本儿生意。按理来说应该被升职，二叔叔同意了，却没有人愿意归她管。于是她在那里也从天亮坐到天黑最后问一个员工为什么不肯跟她，对方说：因为你都提不起鬼头刀啊。”

鬼头刀，按字面意思来说就是一种又重又沉的兵器，但在当时，鬼头刀特指极高的学历以及优异的军事演习成绩。

顾念穗大学没毕业就出来混了，学业没耽误，可是体能方面自然没有那帮小伙子们好。

可是作为一名女性经理，体育太好也没有什么太大作用。而且也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用到职场上。可是顾念穗偏偏就信了，开始增强体育锻炼起来。

“太可笑了，我当时觉得她很蠢笨，仿佛永远不明白所有人拒绝她并不是因为能力不行，而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季允说着，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喝后还不忘夸赞两句季童的茶道技术

这个世间对顾念穗讲过最多的话就是“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但是她自己从未这样想过。她认为做顾老爷的女儿没什么不好，就像她认为有人喜欢插花品茶当外交官，有人喜欢做精英工作在职场，也没什么奇怪的。

“后来又如何呢？”

季允看向季童，“顾老爷最终还是把她接回去了。但是她回家后也没有放弃，跟着那些长辈们什么都学。她惊人天赋早就在那里展现过，只是没有人肯欣赏。直到那一年——FUCHI要收购沿海地区城市圈的公司，顾老爷有心无力，月华城没人出来解决问题”

“那时候你还在上高中吧，顾念穗在那夜里徒步跑过无数人面前，吃了不少闭门羹。她不顾一切离开月华城，声嘶力竭的游说各大守备营，不论有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声音。”

“但是她凭借着和你一样优秀的才能。站到了万众瞩目的地方。政府不肯给她职位，也不肯给她赐封。多少人以为她会畏惧，但是季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军事演习那样痛哭过，她在这些磨练里飞速成长。她能做启东公司的总经理，不是被逼的。而是因为她可以，她就该站在那里。”

她天生属于职场。

季允站起身子：“而她这样一个人却为了你挨了不少家法伺候，到头来你还在我这边哭诉她的不好来，要我是顾念穗，早就把你收拾一番了”

故事背景是季童屡次拒绝顾念穗后与兄长的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