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三营有五个营的主将,他们都归属于萧方旭,按照品阶,萧驰野跟唐倾晚位于最末端。但是萧驰野这次败得很狼狈,蹲在帐子外用凉水冲着半身,唐倾晚手臂上的伤口没有清理,血都凝了也没管,这次的事情他也难辞其咎,身为副将,主次不分,跑到茨州迟迟不归。
锦衣卫的损失也不小。
萧驰野似乎感觉不到,他的肩部、胸口、脊背上都有刀伤,被冷水冲得发白。
帐内散了会,左千秋掀起帘子,看着萧驰野跟唐倾晚蹲在边上的背影,责怪都变作了心疼的好笑,唤道
左千秋进来吧,喝碗热汤,这么冷的天别病倒了。
萧驰野闷声应了,起身把水桶搁回去,就这样进了帐,唐倾晚无言地跟在他后面。
帐内生了火,萧驰野烂得不成样子的铠甲已经作废了,萧方旭正在端详那臂缚上凹陷的精铁,又瞥了眼唐倾晚手上的臂缚。左千秋吩咐军医给萧驰野跟唐倾晚上药包扎,萧驰野坐在小马扎上,光着背不动。
过了半晌,晨阳、骨津、澹台虎、邬子余、沐青、曾麟都进来了。
萧方旭给你的主将呈报一下伤亡情况
晨阳禁军死亡三百人……(低声)
萧方旭大声点,垂头丧气干什么
晨阳抬高了声音
晨阳禁军死亡三百人,锦衣卫死亡二百人,六十六人重伤,十四人轻伤。
禁军和锦衣卫是萧驰野跟唐倾晚的根,死伤都要他们自己承担,而这两个队伍如今也算是合二为一,但这支军队没有再扩充的可能,它具有独特性,一旦全军覆没,即便是萧驰野跟唐倾晚合力,也无法在离北重建。
这就意味着禁军只要打了败仗,就会面临成倍的损失
帐内陷入沉默,澹台虎偷瞄了几眼晨阳和骨津,最后壮着胆子说
澹台虎哈森出其不意,主子也是……
萧方旭再给你的主将呈报一下柳阳三大营的伤亡情况。
晨阳柳阳南路军死亡八百九十二人,重伤四十五人,轻伤二百三十七人。
萧方旭朝晖原本打的是北路线,这支南路军是为了救你们禁军而临时设立的,总共两千人,挖坍塌的马道时遭遇了哈森留在北线的骑兵突袭,算是折了一半。
萧方旭你如果老实地留在原地,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和他们见面,但是你贸然掉头进了图达龙旗,这个损失,你要怎么跟朝晖交代?
萧驰野没有说话
萧方旭还有你唐倾晚
萧方旭你是押运辎重的副将,不跟在主将身边完成该做的事,往别处跑什么?战场上的规矩还要我跟你说吗?主次不分,一呆还老半天不回来
萧方旭一个用数百人去强袭哈森的部队,一个在这个时期呆在茨州迟迟不归,你们两个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左千秋原本不该讲话,但是萧驰野跟唐倾晚才退下战场,他作为师父难免心疼,于是说
左千秋这一次哈森筹谋已久,又遇暴雨,当时情况紧急,阿野跟阿晚——
萧方旭萧驰野你根本没有把离北铁骑当作己任,你的眼里只有禁军。
萧方旭边博营那场仗冲昏了你的头脑,你把谁都当作了胡和鲁。今日败给哈森就是教训,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跟他硬碰?唐倾晚你就更放肆了,直接跑去茨州把人交给萧驰野带,你到底有没有当将领的自觉?你们给我把头抬起来!
邬子余没忍住,“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他一跪,澹台虎也搞不清情况,跟着跪了下去,“扑通扑通”地晨阳和骨津也跪了下去,沐青跟曾麟见状也扑通地跪了下去。
萧方旭倏地看向他们。
邬子余王爷……不、不是……我脚软了。
萧驰野跟唐倾晚挨了顿骂, 明日还要在军帐内当众受罚,都被降了品阶,
萧驰野出了军帐,穿上了衣。他腰背上缠着纱布,右臂伤得最重,近期无法拉开霸王弓,就连使用狼戾刀也要慎重,唐倾晚一言不发地丢给他一瓶药,这是他在茨州这段时间弄的,会加速伤口愈合。
萧驰野接住后随便放进了兜里。
萧驰野一起?
唐倾晚不了,腿上有伤
萧驰野沉默了一瞬,吹哨叫来了浪淘雪襟。浪淘雪襟才洗干净,还没有装马鞍。
萧驰野你回头帮我喂喂猛
萧驰野记得别喂生肉
唐倾晚本来就累得慌,闻言青筋直跳。
唐倾晚你不能自己喂啊,我累得要死,野我都来不及喂
萧驰野没回他,翻身上马,拍了浪淘雪襟的脖颈,俯身对它低声说了句什么。浪淘雪襟便颠着马蹄,听话地奔入了夜色。
唐倾晚喂!
唐倾晚疲惫地捏了捏眉间,转身乖乖喂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