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三刻,此刻夜空岑寂,只有风徐徐吹拂。
骨津带着的小波禁军夜袭沙三营,将当时因为在图达龙旗边线上打离北铁骑的精锐之一郭韦礼且转战东南时打掉了沙三营从而傲气盛的胡和鲁给成功引了出来。
这人被今年开春以后得连胜冲散了谨慎,经不起诈,见到骨津攀墙,就认为是边博营的突袭。
营地沉重的吊门轰然打开,胡和鲁已经带着精锐策马冲了出去,但是迎接胡和鲁的不是温柔夜风,而是一箭带起的火光。
营地外的马道上被垫上了干草,火烧起来了,却没有烧大,随之而来的是滚滚浓烟,彻底堵掉了胡和鲁前行的马道。胡和鲁被呛得无法驱马,边沙骑兵在浓烟里乱了阵型。
黑夜看不清前路,胡和鲁担心前行有埋伏,便掉转马头,带着骑兵绕开马道,奔驰向草野。
谁知策马不到片刻,马蹄忽然陷了下去。勾马部的矮种马速度快,前方的骑兵被绊得人仰马翻,后边的骑兵来不及勒马,紧跟着就撞了上去,一时间全部翻在了一起。
胡和鲁爬起身,忽然听见一声大吼。那埋伏在草里等待多时的澹台虎拔刀就上,千余禁军跟锦衣卫从浪潮般的草里爬了出来,跟落地后的边沙骑兵打在一起。
边沙骑兵打惯了离北铁骑,禁军跟锦衣卫的优势很快就凸显出来。
禁军根本不讲究离北铁骑的那一套,在这漆黑的草窝里,刀子捅得比谁都阴。而这群锦衣卫可不是那些被家族塞进来的公子哥,都是个有打斗特色的青年,所以更多地依赖于个人的武艺,只不过在离开阒都,或者说,在跟着唐倾晚这段期间,他们几乎已经可以像是一支真正的队伍一样同正规军相对抗。
胡和鲁的精锐失去了马,面对比离北铁骑更短的砍刀,竟然无法如常应对。
但是胡和鲁很快就发觉这支队伍十分稀疏,甚至无法在他左右形成包围圈。澹台虎虽然打得很猛,却全凭一腔热血,这些人在这莽莽原野里根本没有援军,所谓的埋伏也仅仅是陷马坑这一下。
胡和鲁怒上心头,砍翻一人,抵着澹台虎突进
胡和鲁原来是几只耗子!
澹台虎受了伤,他踹开胡和鲁,抹了把血汗,还在没命地进攻,而且,胡和鲁看出来了,这似乎是两支兵,那另一个同澹台虎打斗风格完全不一样却依旧在死撑的领头人往这边靠近,跟他交手,他们越打,胡和鲁就越确信对方没有后援,否则按照时间早该前来相助。
他们恶斗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澹台虎跟沐青狼狈而退。他们没有马,只能在草间仓促地奔跑。
胡和鲁此时已经杀兴高涨,哪里肯放他们走?他立刻重整战马,带着人紧追而上。他挥舞着弯刀,在夜风里含糊不清地骂着人,被这群人这一番戏弄搞得怒火不减,一定要拿他们祭刀。
澹台虎拖着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狂奔。他气喘如牛,中途几次险些被绊倒,还是沐青拖了他几把。胡和鲁在后穷追不舍,沐青在锦衣卫当中就是那种速度快的,虽然可以勉强再拉开距离但也只是一时的,而且澹台虎现在已经快被追上,不到片刻,骑兵已经撵到了他的屁股后头。
澹台虎我**你祖宗!
沐青猛地抬手,把骂骂咧咧的澹台虎往前拽了一把,躲开差点削到的屁股的刀。
沐青别*了!你想被削啊快跑!
天尽头忽然砸响了战鼓,石破天惊,震得众人耳朵发疼。胡和鲁见势不对,立即勒马,带着骑兵四下环顾。
一阵破空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利器刺透血肉的声音。
本对沐青跟澹台虎追得锲而不舍的骑兵喉咙瞬间被利箭穿透,直接人仰马翻。
周围的草间密密麻麻地站起了人,戴着草环隐藏在夜色里,让胡和鲁一时间数不清。
胡和鲁来不及去看射箭者是谁,从澹台虎他们奔跑的方向一路延伸到了胡和鲁看不见的地方,犹如一条长龙。密集的鼓声敲得胡和鲁倍感危急,他马上认定自己中计了,这里有离北的主力队伍,并且人数远超他们。
胡和鲁后撤!
胡和鲁拽过马头
唐倾晚一手拿着弓,错开澹台虎的伤口拍了下他的肩膀。
唐倾晚哎呀老虎,你骂得还挺脏啊,老远就听到了
澹台虎这不就正好方便你们听到吗
随后一掌拍在沐青背上,唐倾晚手劲不小,把正喘气的沐青拍了个踉跄。
唐倾晚学着点沐青,战场上说话可别讲礼,怎么脏怎么骂
沐青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唐倾晚把药扔给了澹台虎。
唐倾晚这次辛苦了,这伤药是我自己弄的,最后一瓶了,就送你了
随后骑着绝影啸月带人杀了过去。
浪淘雪襟一马当先,冲在人群的最前方。
绝影啸月的速度本来是很快的,但是唐倾晚却没有打算发挥它的最快速度,毕竟以二哥的浪淘雪襟能够追上。唐倾晚手松开缰绳,拉开弓箭,瞬间射出四箭,在颠簸中竟也直接把在胡和鲁两侧的兵给摆平绊住胡和鲁的步子。
胡和鲁低骂一声的功夫,萧驰野已经驾马来到了他的侧方!
马吃痛地狂奔,将骑兵松散的队列冲垮了。
胡和鲁已经看见了沙三营,他想要冲巴音求援,可是他才张开口,眼前就天旋地转,脑袋滚掉在草间。
萧驰野已经冲进了骑兵里,狼戾刀随着劈砍甩出血珠。喷溅的热血沾到了他的面颊上,他在勒马的同时用戴着扳指的拇指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胡和鲁的马还在奔跑,背上颠簸的无头身躯滑了下去,栽到了营地前,滚出了一地的血。
看到萧驰野把人斩首,心情不错地吹了个哨。
他把上弦月别身后,抽出腰间的刀,君宫送的这把,总得让它喝边沙骑兵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