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变故

唐倾晚驾！

大雪肆意狂拍着头盔，马蹄踏下溅起来的都是人血，唐倾晚喘着粗气，他背后被汗水渗透却感到浑身冰冷。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建兴王沈卫兵败东北茶石河而狼狈西撤，敦州一线沦陷，惨被屠城，离北铁骑赶到时茨州已是中博最后一道防线。

萧既明阿晚！

萧既明一路跟着他，直到唐倾晚在一处阁楼门口停下时才叫住了他。

唐倾晚大哥，我想进去看一眼。

唐倾晚语气很平淡，头盔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萧既明下马走到唐倾晚跟前，看着被暴力砸破的门，鲜血沿着台阶流为一滩，他定定地看着唐倾晚，半响抬手拍了拍唐倾晚的肩。

萧既明去吧，后续就交给离北铁骑就行了。

萧既明是不放心唐倾晚才跟了过来，但这小子反而出奇的冷静，仿佛刚才策马疾驰的人不是他一样，唐倾晚会有生气冲动的时候，但他又会马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种把控力令萧既明都为之惊叹的。

唐倾晚走进正院，地上躺着好几个身首异处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个地方经过重建装修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唐倾晚缓缓走上阁楼。

翻倒的桌子，散落的碎片，碎裂的纱布，当他看到熟悉的面庞时才停住了脚步。

妇女的头发散落一地，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很大，保持着死前的惊恐，墙上留着狰狞的血迹，她的头被砍了下来。

唐倾晚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拖着不稳的步子继续向前走，直到看见屏风后的惨状他绝望般地跪在了地上，他喉咙生疼，崩溃的嘶吼被生生地卡在了吼间，他不敢再抬头。

都毁了……

曾经有一朵脆弱干净的花，他精心呵护，好不容易能够从温室里出来享受外界的阳光，如今却被践踏得破碎不堪，被鲜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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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既明他怎么样了？

朝晖在那对母女的墓前站了半个时辰，现在已经睡下了。

朝晖此事对三公子打击太大，等见着那沈八恐怕……

萧既明不会的

萧既明这次对阿晚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但他不会因此不计后果，这点我是相信他的。

他捏了捏眉间，这段时间发生的和要发生的事情太多，萧既明不禁有些疲惫，但明日就得进宫面见皇上，如今离北的情况太后他们早已心生忌惮，定会将阿野扣下来。

第二天清晨，唐倾晚跟个没事人一样起来用膳，但萧驰野昨日下午看到了他盯着沈卫尸体的眼神，可谓是阴沉到了极点，所以萧驰野难得没有招惹他。

进宫的时一路无言，萧既明叮嘱了几句，唐倾晚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后文了。

听闻沈卫仅存下来的儿子已经被送至监狱审问，唐倾晚面色微沉，与去拜见咸德帝的萧既明分开后便跟萧驰野去监狱见那位沈八。

朝晖二位公子见着人莫要冲动

据了解，太后似乎有意保下沈八。

唐倾晚并未回答，萧驰野则是冷笑一声，莫说唐倾晚，经此一战，离北铁骑最恨得便是中博沈氏。

在看到地上身着带有污渍白服的人时，唐倾晚便知道此人是谁了，心中的怒火在疯狂咆哮，阁楼的惨状重现脑海。唐倾晚翻身下马刚抬脚朝那人走去时，萧驰野却在他发作前抢先一脚踹在那人的心口上，整个人翻滚而出，呕了几口血。

萧驰野沈卫是你老子？

唐倾晚走到萧驰野身旁俯视着地上的人。

萧驰野问你话

沈泽川嗯……

纪雷是沈卫的第八子，名叫……

唐倾晚沈泽川

唐倾晚抬臂取下头盔接下了后文，他头戴深色镶银抹额，束在脑后的发间有个小辫显得几分野性，但较为柔和的眉眼让这份野性收敛了许多。

唐倾晚打量着沈泽川，冰冷的视线把沈泽川刺得一颤。

这人想杀他。

唐倾晚将头盔扔给了朝晖，喃喃道

唐倾晚就是你啊

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如同恶鬼的呢喃，沈泽川不禁往后缩了下，唐倾晚见状冷笑了一声，说不上是嘲讽还是鄙夷。

在见到沈泽川时，唐倾晚的确有杀了他的念头，但最终在萧驰野的那一脚下压住了，若沈泽川就这么被他杀了，太后那边就麻烦了。

唐倾晚纪大人，近来可好？

收回方才瘆人的眼神，又变回了素日温文尔雅的三公子。

纪雷劳三公子关心，过得不错，两年不见三公子怎的生疏了？

萧驰野随手把头盔摘下来扔给朝晖，一手搭在纪雷肩上，带着佻达轻薄的笑意。

萧驰野这带刀带弓的，怎么也算是个兵了。

他指了指唐倾晚背后的弓箭和自己腰侧的刀，意有所指。

纪雷都是宝贝！二位公子路上辛苦，待会儿见过皇上，晚上咱们吃酒去！

唐倾晚此次恐怕不行，大哥派人盯着咱俩呢

萧驰野也是，等过几日缓足了劲，我俩请你

朝晖面无表情地对纪雷行礼。

纪雷那便先进宫去，仪仗队还侯着呢。

三人谈笑自如，就这么一路步行入宫。直到跟纪雷分开时唐倾晚才颇为嫌弃地拍了拍被纪雷勾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