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40）

“啊……艾伦，我有，有尽到自己活着意义吗？”

意义……她感到喉间一股腥锈的味道涌出，一直逼近到嘴里，过量的血堵的她忍不住咳嗽，从口中吐出更多的鲜血

“阿嚅！！”爱尔敏的声音几近崩溃，一只手搀着她，一手拿着刀片，紧紧地攥着，一双清澈的蓝眼睛中蛮是愤恨

女巨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边，久久的看着，一动未动，像是一座凝住的雕塑

莱纳落到爱尔敏身边，他同样被女巨人捏出了血，嘴边不停的咳出血来

女巨人看着自己的手掌，很快起身往远处奔跑去，爱尔敏的瞳孔猛地一震——

“不许跑！不许跑！”

贝尔托特及时的扶住莱纳，深绿色的披风随风扬着，地上躺的尸体七零八落并不完整，披风遮住爱尔敏的视野，他仿若受到了冲击一般，呆呆地呢喃着：“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能跑掉……”

莱纳上前半步，伤口却牵动渗出血来

“爱尔敏……不能再追了，再追下去”

“我们都会死的”

爱尔敏的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可爱，而此刻却布满了绝望，湿润的眼眶中，不停打转的眼珠，强忍的泪意

他缓缓举起手，发射了一颗黑色信号弹

他抬头，有些呆然问道：“阿嚅还可以救过来的吧”

“只要我们去找到医疗班……”

莱纳别过头，低声道：“爱尔敏，上马吧”

他摇摇头，仿佛自问自答般看着两人道：“可以的吧，莱纳大哥都还站在这里，为什么”

心跳逐渐衰弱，血液如同泉涌一般静静流着，连爱尔敏腿上都一大片血红

莱纳很清楚，救不了了，医疗班？那来的医疗班，医疗班早就解散了

死亡率那么高，傻子才会继续拿命冒险

莱纳也没动，神伤地别过头去

恐怕，内脏都被捏碎了吧，伤的那么严重，就算是有医疗班也救不了了

更何况……我和她怎么能一样

那张清秀微微还有些稚嫩的脸上逐渐被恐惧占领，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入血泊中

“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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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嚅还记得那个梦里出现的陌生男人，他很高大，并不像一个真的伤兵那样。她细细地问他：“做了那一切，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茫茫的白雾中，她仿佛看见男人的脸色悲戚了起来，他缓缓伏下身子，十分无措而生疏的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犯了巨大错的少年，一边愧疚一边心绞痛地内疚着，铺天盖地的悲痛席卷而来，阿嚅几乎被忽然爆发的愧意所哽住

他很生疏小心，像是不很相信她的存在似的，白雾散去，她看见男人眼中的惊色

一点点将她的轮廓刻画下来一般，细致地瞧着，最后，瞳孔微微颤动，几乎以惨痛的姿态向她道歉

“抱歉，我什么也没做到”

“但你不应该后悔的对吗？”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脱口就出了那么一句，甚至没有彻底换位对对方思考一下，就立即作出了判断而开口安慰

她缓了缓又道：“不应该后悔的，未来到来以前，我们都无法确定所选的抉择是否准确，所以，既然你选择了，就不能后悔了”

“频频后悔的人，是不能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的”

“我不认识你，但我觉得你，很亲和”

起初，觉得他冷峻几乎到了淡漠的程度，身上散发的气息有片刻冷度，神情也不像残兵，眼中散发的毅力和嗜气如一个天生的强者一般不怒自威

但他难过时，眼睛又无比的诚恳，光是看着你就无法移开眼睛去拒绝他，无端的让人觉得怜惜无法忽视

当铺天盖地的愧疚和悲伤袭来时，她内心是满满的心疼，一种莫名的怜悯

跟随着内心的想法，她对他表达了自己的善意，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虽然不知对方是否存在，但是频频来梦里的人，不是客便是故

上天注定的事情没什么好纠察的，她只是不想在虚拟的梦里也不诚实，于是，她做了一个举动

她的手臂缓缓落下，以优美的弧度作了一个优雅的行礼，对他道：“我，会祝福你的”

“所以，请坦荡的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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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块凝结，阵阵脱落，如同蜕皮一边，身子微微一颤，抖落一地血块

莱纳的脑海里不断闪烁各种复杂的回忆，复杂的眼神在她动的那一刻收敛起来，他回头，看向贝尔托特，想要寻求他的意见

没想到贝尔托特却意外的支持，甚至像是一早就那么做了

莱纳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个正确的抉择，心情刚刚舒缓几分，就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轻轻柔柔地说道：“麻烦……”

回头，看见一个微微弯着嘴角的少女，浅浅地问道：“有人愿意借我一个披风吗？我的……已经破了哦”

她指向远处，已经破烂不堪的披风，仿佛浸在血里一般，反而那里的血液没有凝固

一种奇异的神色涌了上来，在爱尔敏高兴的声呼中，他看向微微欣笑的贝尔托特，露出了一个凝重微微惊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