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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鸳

坑文集

蓝湛怨江澄,从初见起。

江澄怨蓝湛,不知从何而起,直至死亡。

————

各大世家送嫡亲子弟及门生来姑苏蓝氏听学。

蓝湛身为掌罚,毕竭心全力,维护秩序。诉讼律规,劝数他人,以规而行。

不曾想,蓝湛当值第一天就有人误了时辰翻墙入内,携酒当面而喝,说以规矩,不听悔改,难辞其咎。

更者,打斗添乱,该罚;自身破戒,亦该罚。

蓝湛想过将人拿下,再禀告此事,却夜已深,恐扰叔父休息。

而犯戒者早已溜走,只能暂且息事宁人,明日在计较。

第二日,蓝湛早早来此学堂,跪坐,提笔,书写,默读。

本该不问窗外事。

起因外界太过聒噪吵闹,不但不收敛,还将昨夜之事尽数供之,以增调味。

蓝湛对此人更加不喜,连带其他人,可一人惊语,使蓝湛对此颇想见识。

以往听学人士对于家规不说颇有了解,只说初次到访,安能恪守本族规矩,不多事,不闹事,不多言,不多语。

家规更是听学过程中暂且记下,不多不少,只记个大概而已。

除去聂怀桑复读,这位可是认真看过家规,再以背诵下来的。

可惜,他与犯戒者同出一族,犯戒者不但不消停,还更嚣张!而他则时刻护着,这让蓝湛更怨!

一堂课毁了。

虽说只是讲述家规,再提问各族已知的事情。第一次上课不用太复杂,毕竟都是第一次见。

舒缓一下,提提各族更能了解一下,免得某些人不知,不问,不想,某时提起禁忌。最为忌讳不小心弄脏有些人特有的族徽,籍名,身份象征和家族背后势力。

云梦江氏,魏婴魏无羡的回答简直是离经叛道,让人不容。挖人坟墓这种事情,亏他想得出来。

鬼道更是离修仙为鬼辨,为人不齿,这种力量用不好,危害更大。不倾覆全身以命而消,那就不罢休。

此人一话惊众座,危弊力诱权倾之。

信德少年志气,不曾接触利益层面。否传至家族之内,此子心术不正,定会逼江交出。果实之,以辩论,节以死为终。

蓝湛对于魏某人是死是活,不加多辨,不去多想。仍不知他有人关心,有人照看,有人规束,有人一同受罚。

他第一次见到云梦江氏嫡子,下任江家宗主,为其下属弯腰,解释,道歉。

蓝湛不懂,他何德何能,他怨!

藏书阁内,被罚抄的魏无羡好像从未安静下来过,也不知家规是何物?

或许他人觉得少年性情,活泼好动。蓝湛却觉得他怕不是患了某种病,停不下来!

十几年心静安止的少年,遇见隔檐之外,播之于心的少年。两者截然不同的少年擦碰出的火花,究竟会释放出多么盛大的烟火呢!

对此,蓝湛只想说:“他或许是安然于是,静寐少年中的一抹火花,一抹亮彩。”

“可惜,他嫌吵。”

“一静一动是好,可,静与静之间,一眼就懂,出手愿握,这种心情,这种默契不更好?”

“动与动之间,相处产生摩擦,火气重,平时还吵吵闹闹。可,这也是生活的一种,过日子的一种。”

蓝湛第一次升起怒火是源于一本春宫图哦!这是他第一次怨江澄,为何总是跟着他们胡闹,为何总是独来独往?为何?

下山除水行渊,蓝湛或许有些懵懂,他为何怨江澄?

江澄太过吝啬,太独,圈子太窄,他眼中只能看到魏婴。

他的一抹笑容是亮色,是欣赏,是让人想独占的私欲。

江澄极少的笑容,第一次展露是源于魏婴把不要的枇杷扔给他。

蓝湛很想,很想要。

兄长这次失误了,误以为他想要吃枇杷。其实不是的,他只是想要江澄手中的那颗,独属于江澄的那颗。

酒醉之行,被罚,蓝湛心甘情愿。

他的醉,他的梦,都让他起了反应,都让他怨恨自己,却也想怨江澄。

蓝湛在惩戒中找回思绪,这是他一人之错,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该,也不能,也没理由。所以,这是他的错,借醉罚之事,惩戒心中恶念,欲生何念。

夜寐冷泉浸泡,脑海中总是闪现江澄的身影。而他眼中从未有过自己,他担心他的师兄,哪怕打闹也怕他摔着。

他怨,更怨自己不能插入他们之间,不能让江澄眼里有自己的存在。

解姻之旅,让蓝湛有了机会,也让他知道江澄心中苦闷。

“江澄,……给你的。”

广玉兰,食盒,蓝家特制香囊,清新,扫去一切苦闷。

江澄刚送走父亲与魏婴,还未掩埋好泄漏的情绪,蓝二公子就“为何?”

“……听学弟子人手一份,快凉了。”

或许,没人说过,他一旦说谎,耳尖就红红的。

手中伤掩饰都不是很好,藏在袖口中的手指还在一缩一缩的,很可爱。

“份量太足,我一个人吃不完。”

盒中食物的糕点,一看就不是蓝氏特制,而是云梦特有。

蓝湛恼怒又羞涩,为何要让他留下,他可以分——不行,他给江澄的东西,绝对不可以给其他人。

他又怨。

最后,他又破戒,家规自罚十遍。

在听学剩余的一年中,蓝湛坐到了江澄旁边。两人位于第一排,江澄是为了给云梦江氏挽回面子,争脸。蓝湛则是想与之深交,面对课习,再复读一遍。

云深不知处,有人时常会碰见蓝湛与江澄一同温习课本,时常相伴,时常碰面。

他们两人不曾想过,再见会是岐山温氏名义上举办听学,其实就是挟子以令诸君。

这是第二次,蓝湛怨江澄。

他明面上跟自己没有私交,不接触,暗地里却以药为触,他们之间有必要藏与至此吗?

蓝湛知道,现在没人敢跟他沾上关系。他们都需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他只是有些委屈。

“你的香囊,虽比不上蓝家,但我云梦也不差。”

针脚很差,里面的草药跟蓝家不同,其中有一味是云梦盛产。

“好了,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蓝家的作息很规定,时间已到,江澄也不好继续打扰。

“江澄,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蓝湛未得到江澄的默许,只能忍住心中苦涩。刚想卧床休息,江澄就抱住了自己。

这晚,无法诉说的委屈害怕,倾斜而出,这样狼狈的他,在江澄面前全部表露出来。

蓝湛怨。

第三次,蓝湛还没来得及怨,他就发现江澄眼底,眼中,有了自己的身影存在。

杀死屠戮玄武,等待七天,救援已到。

江澄第一眼是魏婴,却也为未离蓝湛,甚至一直握住他的手。

离开之时,江澄未言,只是又添了不少伤药给蓝湛。

此时一别,无法再见少年江澄一眼。这一幕,这一别,永远是蓝湛心中最大的遗憾。

三大会谈,江家以江澄个例为战。

招兵买马,以身试险,冲在最前,杀敌示威。这是云梦宗主江澄所能做到,最能在战乱中鼓舞士气,以热血燃起男人血性。

接纳外者,共同伐温。

蓝湛特地申请与江澄同一队,每次从战场下来,江澄的疯狂都让蓝湛担惊受怕,就怕他伤到自己。

帮他上药时,蓝湛总怨自己的剑为什么不快一点,这样才能保护好江澄,让他免于受伤,或少添一点伤。

他更怨江澄不疼惜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

“重建江家,我所出的力只多不少。”

江家血脉只剩下他与阿姐,他必须做出行动,而战场就是他使劲全力,拼命一搏的地方。

“江家还只是建起一个轮廓,想不被蚕食。我还需更努力,更拼命。”

蓝湛看着刚扎好的伤口,过了今日,伤口又会翻裂,血液渗出衣物。

他能做的也只是减少江澄受伤。大事上,他不是宗主,他没有决策权。有时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他没有身份。

伐温之战持续三年,总算结束。

蓝湛虽不舍与江澄分开,却庆幸战争结束,建立在皑皑白骨之上的江家,总算有一番大族的样子了。江澄也可以短暂歇息一会儿,让自己透透气。

事情往好的方向走去,金家又跟江家连上关系,想重新联姻。

之前魏婴一拳打碎金江两家联姻,这次又因猎物吵了起来。

本来脆弱的联姻又该结束,却因金子轩无理头的当众告白,再次连上。

事情越来越往诡异的方向发展,打了金家脸,带着温家余孽往夷陵走去扎根。江澄又为此道歉,弯腰,折傲骨。

蓝湛那个怨啊!

金江两家的关系又被放在火上烤,脆弱的不堪一击。好在两人的联姻没太大问题,哎!

事情最终以魏婴叛逃江家短暂停歇,遗留的火苗却未熄灭。

金家大婚,江家出嫁,江澄总算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流露出喜悦的表情,笑容也只是微微一弯,不再多了。

“蓝湛,我会是为了地位,就牺牲自己阿姐幸福的人吗?”

自联姻重新开始,闲话就层次不穷,他江澄逼迫自家阿姐去联这个姻。不顾江家小姐意愿,毁人姻缘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真是歹毒至极。

“江小姐喜欢。”

理由很简单,江家小姐与金家公子是互相爱慕的。当初那一日,江澄是想过动手,却被魏婴给推开了。

江澄对自家阿姐的感情,绝不比魏婴少!

接下来的事情,足以让蓝湛将魏婴制裁,然后彻底埋入地底。

穷奇道,不夜天,短暂的幸福,都灰飞烟灭。

他此生如此怨恨一个人。

好在,江澄的往后不再只有云梦江氏,莲花坞,金凌,还有他蓝湛。

——————

江澄很怨蓝湛。

蓝湛,世家公子的典范,江澄,永远活在魏婴的光芒下。

他会嫉妒,却一次次的进步,刻苦训练。

蓝家听学,不可避免会与蓝湛碰上,而魏婴又是闲不住的性子。

他与他之间的交集,好像总是因魏婴而起,抄罚而落。

真正的,单独的交集,源于父亲因魏婴之事连忙赶来云深不知处。哪怕他一拳打破金江两家联姻,父亲也不曾责怪。

江澄没来得及收敛自己的情绪,就被蓝湛撞见。还以送礼之安慰,也窥探见蓝湛的些许少年情怀。

云深不知处这一年,远比在云梦江氏莲花坞,活的较为快活。

岐山温氏这一举动绝对是要称王立霸啊!

出发时,江澄想过再见蓝湛会是何种面目,却未曾想,以一折腿来袭,父亲身亡,兄长失踪,云深不知处被烧。

本该万人瞩目的珍宝,最终蒙上灰尘,未有人愿与他擦拭。

江澄也因心中顾忌,夜晚行动。

他也想快活肆意,天不怕地不怕,可他有他的束缚,有他的责任。他不仅仅代表他个人,还代表云梦江氏。

“蓝湛,你受委屈了。”

他不说才好,一说,衣襟的泪水又多了起来。

寻找屠戮玄武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洞口被封,从水潭逃出,江澄以一己之力,两条腿,缩短时间至七天搬来救援。

江澄第一次觉得魏婴得到了足够的宠爱,他有人背,有人疼,有人念。

姑苏蓝氏最重规矩,不可能有这种行为。

再者,姑苏蓝氏现在也腾不出人手。只凑齐了十人,蓝湛站于他们之中却像孤冷荒山,又似冰冽雪山。

江澄心中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举动,一直握着蓝湛的手,直到他离去之时。

下次见面,双方都会以最好的姿态碰面。

这对江澄来说绝对是讽刺!

这场血债是刻入骨髓的,永世不能消散。

每次战争,蓝湛都会站在江澄面前或者背后,要不就是一同杀敌。

三年起,三年落,战争结束。

江澄对蓝湛的情谊更深,他理解为知己情。

本以为,这只是苦难的结束,却不曾想,只是开头。

幸福从不降临他头上,苦难像烟雨雷云般笼罩全身,他半身坠入深渊。

却有人拉住他,想成为他的救赎。

魏无羡去世的第二年,蓝家逼迫江家联姻,蓝湛下嫁。

大婚之日,江澄都能闻到蓝湛身上即使用香味遮挡,也盖不住的浓厚的血腥气。

即使衣服被汗水打湿,身体支撑不住,想要倒下,也死命撑着,凭着毅力与江澄拜完堂。

江澄怨的一个月都未上过榻,不准他出房门一步,不准履行主母事宜。

江澄怨他,不让他吃云梦菜。

江澄怨他,蓝湛伤一好,就把金凌抱给他,让他照顾,让他算账,让他指导门生,时不时还切磋一二。

江澄怨他,时常带他出门,客席酒间也未让他沾酒。

江澄怨他,时常让蓝湛学着做生意,哪怕不会也一定要让他跟着。

江澄怨他,与蓝湛纠缠了一辈子。

后记:

蓝湛十三年前就未在怨过江澄。

只为爱他,愿给他一个家,一辈子的守在他身边。

怨与愿,意思不同,谐音相同,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

江澄一夜未眠,白发未束。

这场梦,做的尤其逼真,他都差点信以为真。

可惜是美梦中的破碎,现实中的交恶,恨之痛快,死之后悦。

这是他闭关的第三年,还丹的第三年,云梦江氏避世的第三年,外界一切传闻,对他来说,早已如同浮云。

观音庙结束的那一刻,知晓真相,江澄也以也此生最大恶意,恶劣之玩弄。

将还丹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不是想要感谢吗?那就彻彻底底举世闻名吧。

以一颗金丹还以云梦江家上下全部人的性命,这件事情就让天下人来解说,来辩驳吧!

究竟是以德报怨?自我感动?恩将仇报?还是他本人就是这种恶毒至极,罪恨都该受着的人。

这些,就让世人给出他们自认为满足,满意的答案吧!

云梦界内,从此再无外人进入。

江澄的爱与恨,罪与恶,皆隔挡如山,再无纠葛可言。

百年之后,江澄在飞升的那几日前,特地去看望了一下故人。

江澄闭关,事情闹大之时,他其实暗中派去过人手,让金凌坐稳金家宗主之位,之后就全靠他自己了。

夫妻和睦,儿孙满堂,小日子过得很幸福。

至于旁人,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消亡,他的故人只有金凌一个。

故人已见,安安稳稳飞升,当个仙人,快活肆意,走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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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书房,江澄敲打着键盘,刚按一下保存。

书房大开,被人重重关上,某人坐在书桌前,直盯盯的看着江澄,就是不说话。

“又做什么噩梦啦?”

前几日的晚上被蓝湛吵醒,他眼尾泛红,明显是哭过了。一直握住自己的手,十指交叉,不分开。

“澄澄,牵戒,缘候,梦回古今,你我之间,永不隔离,永不断开,手握珍宝,对吧?”

情握,十指交叉,戒指相碰,永不分开。

“蓝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为白头偕老,与此共度。”

不需恐慌,你我心意相通,皆以做好此生共度,白头到老的准备。

所以,“我们去旅行吧。”

“好。”

“什么嘛,蓝湛,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傻瓜,你用我的卡买的机票。”

“我忘了,我用的是你上交的卡。等等,蓝湛你居然说我傻,你活腻了吧你,啊!”

“你就是傻,才会便宜给我。”

情意相浓,才不是傻不傻的问题,笨蛋蓝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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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魔道现在记个大概,时间线、事件的顺序好像可能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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