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殖土的腥气裹着黏腻的湿意钻进鼻腔,花爷刚迈出半步,脚下的“地面”便突然下陷,黑色淤泥瞬间漫过脚踝。他猛地顿住脚步,眉头拧成死结,指尖掐进掌心——那不是沼泽特有的浑浊泥水,而是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蛇骨,惨白的椎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腐肉的恶臭混着黏液的腥味直冲天灵盖。“这不是沼泽,是蛇的尸坑。”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
黑瞎子的靴底也陷进了半寸,墨镜后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腐叶下隐约露出更多扭曲的蛇尸,仿佛无数冰冷的蛇鳞仍在蠕动。他伸手拽了拽系在两人腰间的登山绳,粗糙的绳面磨得掌心发疼,“花儿爷,愣着干嘛?你也想下来陪这群蛇祖宗?”
“你别乱动!”花爷厉声呵斥,手腕猛地发力将绳子往回拽。绳子瞬间绷得笔直,像一道紧绷的弓弦,两人各自向后倾着身子,脚下的淤泥却在不断吞噬着他们的重量,每挣扎一下,下陷的速度就快一分。黑瞎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臂已经挨到水面,浑浊的泥水顺着衣袖往里渗,刺骨的寒意裹着腐臭扑面而来,“照这样下去,咱们俩都得成蛇粪。”
花爷咬着牙没松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淤泥里溅起细小的涟漪。“再撑会儿。”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不肯放弃,手臂青筋凸起,拼尽全力想将黑瞎子拉出来。
就在这时,黑瞎子突然腾出一只手,指向花爷身后,语气骤然严肃:“你看。”
花爷下意识扭头,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间,一团灰黑色的雾气正缓缓飘来,雾气所过之处,树叶瞬间枯萎发黑,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剧毒。“瘴母!”他瞳孔骤缩,眉头锁得更紧,“是最毒的瘴气,被缠上就没救了!”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没松,“来,再用点劲!”
“别管我了,把绳子割断。”黑瞎子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认真,“你还能跑出去。”
花爷猛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又染上几分怒意,故意放狠话:“那我可真走了。”
黑瞎子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语气急切:“那你走之前,把绳子绑树上!”
花爷没再多说,转身趟着水往那棵树走去。浑浊的泥水没过小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却依旧走得又快又稳,到了树旁,利落的将绳子在树干上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黑瞎子见状,立刻抓住绳子,用力想把自己从淤泥里挣脱出来,可脚下的淤泥就像有生命的藤蔓,死死缠着他的腿,怎么也挣不脱。
绑好绳子的花爷没有走,反而转身又趟着水往黑瞎子这边来。浑浊的泥水溅湿了他的衣襟,头发也黏在额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你怎么还不走?”黑瞎子见他过来,又惊又急,墨镜后的眼睛里满是不解,“瘴气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