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来日方长》棒打鸳鸯（一）

  洛冰河看沈清秋的心思竟然不在自己身上，心里有些埋怨。又想着自己为沈清秋做的那些，当即就吃味起来，但面上还是按耐住了:“师尊怎么了？”

   沈清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洛冰河，责备自己怎还是那样的沉不住气，一怒就容易把情绪暴露给旁人。默念一遍静心诀后，他才平淡个声回复道:“我只是觉得竹枝郎还没你好看。”

  “所以觉得配不上你师妹？得像我才行？”

   看着洛冰河讲话时颇为自信的神情，沈清秋即使无语在心里回怼像你就更完蛋，但还是得顾着洛冰河的情绪:“嗯。”

  “那他这辈子就别想了。师尊别看了，走吧，我有些话想与你讲。”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讲不行吗？”沈清秋道。

   “这里讲也行，如果师尊不介意被旁人听到的话……”洛冰河把唇缓慢贴近到沈清秋耳边，语气暧昧起来。

   潮湿带有暖度的水气，被吐进到耳窝，挠的人心痒。

   “走吧，走吧。”沈清秋还是介意自己这张脸的，扯住洛冰河的袖子就往竹舍的方向走去。青天白日下，他做不到在旁人面前被洛冰河调戏而无动于衷。

“哎，师尊别走那么快嘛……”洛冰河嬉笑道

  竹舍跟从前的一样，素颜干净。明月从窗外照进，银色月光洒在那些竹木造的桌椅上，朦朦胧胧，像梦中幻觉，熟悉又陌生。

  一些细节连沈清秋都感叹。窗栏边上有盆小绿植，是颗上了年头的矮松，而植盆是绿石挖空的，上面错落着的青苔，也跟从前的一样。

  莫非是折磨了明矾？沈清秋想到的第一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但这种可能很快就被洛冰河下面所讲的话推翻掉。

  “这里还是跟从前一样，对吧？”

  沈清秋没讲话，只是拿眼示意洛冰河讲下去，他心里也确实好奇洛冰河是怎么做到如此还原的，因他记得，从前自己可没有放洛冰河进过竹舍里啊！

  有了沈清秋眼神示意，对洛冰河而言已经是足够鼓励自己讲下去。他先独自一人坐到竹椅上，但总感觉还缺了什么，再次起身将沈清秋抱到怀里，依偎到一起后，洛冰河才开口道:“以前你总不让我进来，可我羡慕那些师兄们，羡慕他们能近身服侍你，羡慕他们能和你呆在一起，呆在一个屋子里。那时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不喜欢我。时间长了，羡慕就成了嫉妒，你不让我进来，我就偏要，惹得你生气，你才会在意，在意我这个弟子，你生气了，就会打我，在哪儿逮着就在哪里打，或者直接把我喊过去，我也从不忤逆你，除了你让我认错。”

  洛冰河说到这顿了顿:“认什么错？认你的偏心？还是给那些欺负我的人认错？认我在你心里比不得他们？师尊啊……你打我骂我，我会心冷，会难过，会痛苦，会嫉妒，会怪你，也会怨自己，会把我对你的喜欢一点点磨灭，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但你那时不是一直想去百战峰吗？”

  “不说去百战峰，怎么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那时也不知道你是因为嫉妒，只是单纯的认为，在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沈清秋不讲话了，心里却在责备自己就不该插这句嘴。

 “其实心里还是我的，对吧，不只是嫉妒。”

  被点破心思的沈清秋干脆拿扇挡面，想忽略掉洛冰河的这句肯定的话。

  “心里有我，所以还记得我那时想去百战峰。心里有我，所以把我推进无间深渊把命交给老天。心里有我，所以清净峰的花名册上还有我的名。心里有我，所以一开始我的身份你从未告诉给别人。”

  “那是你运气好，因为你有主角光环。”沈清秋不耐烦的拿扇子把自己的整张脸都给挡全。

  “可你那时候不知道我是主角啊，师尊。”洛冰河将沈清秋挡脸的扇子移开，他就想看人被戳穿心思后眼神里的慌忙，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动情。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要知道我……我……”沈清秋本来想讲早一剑杀了你，但又怕自己这话真会惹洛冰河生气，故此半天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

  “早一剑杀了我对吧。师尊，你看别人，早知道就会抱我大腿了。”有句话讲的好，比起队友，更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虽然后来这个敌人他想睡你。

  “那是他，关我何事？”沈清秋移眼到一旁，不愿与洛冰河在互视。

  “好吧，不说他，所以师尊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切会与从前是一样了吗？别不回答我。”

  “因为你一直都记得。”沈清秋顿了顿:“好几回都是我把你拎进来的，只是我忘了而已。”是啊，回回被吊起来打，换谁都对那地方疼的映像深刻。

   “我确实都记得，不过在你打的时候，我看的都是你。想你为什么那样狠心，我那样委屈的看着你，你都不能心软一下，打完再哄哄我也行啊……现在想想，要我是个女的话，师尊是不是就会那样了？”洛冰河想到自己幻化成女子的时候，沈清秋可嘘寒问暖的很，甚至亲自下厨为自己洗手作羹汤，虽然现在也会，但是出于顾虑，而非真心。

   沈清秋不作答，答案却已不言而喻。

  “若我幻化成女子……”

   “你冷静点，你这样已经很好了，没必要那样。”沈清秋心里一惊赶忙劝道。笑话，要洛冰河都成女的了，这世界变成啥样他都不会再感到奇怪。

  “我幻化成女子模样也是很好看的，师尊……”

   “你冷静点，这就不是模样好看不好看的事，再美的模样也只是皮囊而已。”

  “那你还嫌弃竹枝郎长得丑配不上你师妹……嫌弃他是魔配不上你师妹这正道人士吗？”

  “这都哪跟哪啊？”沈清秋无语，他本不想解释，但看洛冰河愤愤不平的眼神，就知人又把自己带入了进去，觉得自己不受他沈清秋的待见，除了是个男的，还因为是魔，身上流着被他们这种正道人士视为肮脏污秽的血。

  “我不喜欢他，是因他喜欢的是我师妹。这么讲好了，若他喜欢的是洛雪，你怎么想？”

  “他也配？那么个丑东西！”洛冰河想也没想的就骂出了声，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是吧，我也不同意。”沈清秋一边点头一边玩赞同道。

  洛冰河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嗯，不讲他们了，讲我们两。师尊，现在清净峰也回来了，岳清源也还活着的，我把所有东西都还你了，你看我都这样了……我们能重新开始吗？”他的语气带着一点点恳求与更多的不容拒绝。

  “你还要重新拜我为师啊？可你现在还是我徒弟啊？也行吧，你先去泡杯茶。”沈清秋假装诧异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的是，嗯……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嗯……虽然有段时间不喜欢了，还很恨……嗯……可现在还是很喜欢，喜欢到想无时无刻……嗯……就在一起行吗？”洛冰河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有往日对其他人讲情话时的油腻，也无自信。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是纠结又缺乏勇气的，所踏出的每一步，只为向喜欢的人表白。一颗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才有了点愈合，就迫不及待，再交到那人的手上。

  他是看着沈清秋的，可眼神在躲闪。时不时的垂下眼眸看向地面，那是害怕，又期待。害怕人的答案，也期待人的答案。

  沈清秋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不然为什么他能从洛冰河这种人形打桩机行走的种马的眼神中，感受到羞涩这种情绪？还有同少年一样的纯情？这都是他洛冰河还能有的东西？

  比铁树开花，老鼠窝里出金龙还要离谱。

 “我有件事一直没有想通，婴婴对你那样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看你后宫三千的，好像对男的也没啥兴趣啊？”

  “有生理欲望嘛，要师尊肯喜欢我，还有她们什么事……师姐她们是对我挺好的，呃……可是她们也不是师尊啊……嗯……我不喜欢男的，除了你。”千言万语只用一句话来讲，他洛冰河就认准了沈清秋这一人。

  沈清秋想到在圣陵那时看到的天书上，记有被天魔族喜欢上自己也会跟着倒霉，虽然自己平时就很倒霉……而且天书针对的条件好像是一男一女，那边的沈垣也不像经历过啥大事……是不是就因为他是男的所以不符合被针对的条件？才导致后边的事情被改变？想到这处，沈清秋决定赌一把，反正天道一来大家横竖都是死，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好吧，感觉也没谁能够受得了你这人，还得我来，但是，你别顶我。”沈清秋强迫自己去接受洛冰河对他的磨蹭，以及脸颊上那近乎疯狂的亲吻。

  确实有比死还要糟糕的事，比如……沈清秋不愿细想既然话都出口反正能拖就拖。

  “我开心，真的，很开心……”洛冰河反复说道自己很开心，语言因激动还无法去想其他，只能反复一词来说明自己的现在情绪。沈清秋也能感受到洛冰河几乎狂喜的情绪，赶忙反手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帮他平复那颗快接近癫狂的心，倒也不是真想与人温存这片刻喜悦，主要是怕人情绪得不到平复就该从另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