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白睡醒以后习惯性伸伸懒腰，睁开微眯的眼环顾，才想起自己被劫持了的事实。只是这待遇竟然还挺好，两个侍女端着木盆水碗，伺候他洗漱，一点都不像一个将死之人的待遇。

一番整理过后便见元歌来领他，李白对这个冒充韩信的人十分好奇，他的扮相除了没法描摹韩信的温柔之外，其他都丝毫不差。现在原原本本的元歌，相貌也不差，带着一股阴柔之美。

元歌倒是有点芥蒂，这间房子他一向可望不可及，而这李白也生得好看，眉眼是数不尽的灵动，偏偏又与寻常凡人不同，不作媚态，也不贪生怕死。元歌心里很清楚，司马懿最喜欢这种不矫揉造作的人。

两人一路无言，都在心里打着各自的算盘。

而后元歌推开主厅的门，李白淡漠的脸才漫上了一层惊诧——韩信坐在客席抱着臂，长枪斜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修罗场般的气息。

主座上是司马懿，端着酒杯静静等待着，时不时斜眼看看韩信，又玩味地看看四周。

而门推开后，韩信才慢慢扭头过来，眸子里是压抑住的欣喜，愣是隐藏住自己的担忧。

李白和韩信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竟然思绪喷涌，慢慢地走向韩信。

“太白。”韩信开口轻唤，眼眸倒映着李白的脸，竟然失了分寸，伸手就把人往自己身边拉。

“战神大可不必如此心急。”司马懿玩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韩信才惊起，松了手，扭头对司马懿狠狠一瞪。虽然司马懿只是用了传音，凡人是没办法听见的，可韩信心底的慌张已经出卖了他，在九重天的那些往事若是让李白这时候知道了，那这辈子在李白眼里自己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会厌恶我吧......

“李白，孤给你准备的食物好好享用，毕竟吃一顿少一顿了。”司马懿意味深长地笑着，本想从李白身上看到什么反应，却不想李白只是点点头，并向他道了个谢。

有趣。那就让事情再有趣些吧。

“你别乱来。”韩信传音而来。

“战神在孤的地盘是不能使唤孤的，孤得不到好处又怎么会罢休呢？你知道孤不是善良之辈。”司马懿传音回去，意味不明的视线似有似无地瞟过低头吃饭的李白。

李白只觉得身边的韩信与主座的司马懿之间气场不停地碰撞，修罗场一般的感觉让他愈发觉得韩信不是简单的人。

“你想要什么好处。”韩信挑眉，传。

“过早揭露谜底就不好玩了。”

“那你留着李白又有何用？”韩信咬牙，跟这个司马懿说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根本摸不透这个人的脑回路。

“孤已经说过了，孤要他做药引。当初战神带走那美人儿时，孤便已经向你阐明了。”

“放了他。岂有神灵做药引的道理？”

“也不会影响他什么，不过就是飞升回仙后没有心罢了。可他吃了忘忧草，即使有心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不如，留给孤用。”

韩信握拳，心底的暴怒已经蔓延开来，触手可及的长枪仿佛就要被点燃，但余光瞄到乖乖吃饭的李白，顿时就不知所措起来。

自己在这当然可以全身而退，可李白不行，要护他周全就得和司马懿妥协。

司马懿轻笑出声，开口道：“李白，孤给你讲个故事吧。好久以前有个小孩，从小就和神仙哥哥一起长大，他几乎见不着他的父母，只懂得神仙哥哥待他很好，可是后来有一天，那小孩在去找神仙哥哥的路上，被绑走了，可笑的是，竟然是他的父母绑架了他。”

李白疑惑地抬头，不明白司马懿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而他却能感觉到韩信在旁边的情绪波动，眉间满是隐忍。

“那小孩的父亲，逼迫他吃下了一个珠子，很难吃，像泥丸。小孩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害他，但吞下那珠子以后，小孩体内剧烈翻腾，而后就吐了好多的浊血，再然后就晕倒了。”

韩信紧紧捏着茶杯，司马懿这番话何尝不是在说与他听。

“醒来的时候，是神仙哥哥在身边，可是小孩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记忆中也莫名跑出了很多怪异的画面，魔鬼在低吟，鬼魂在高歌，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小孩变得郁郁寡欢，最令他心慌的是，有一道意识一直在催促他，叫他......”

司马懿停顿了一下，自嘲地笑笑：“叫他，杀了那个神仙哥哥。”

“砰”一声脆响，是韩信把茶杯捏碎了，指尖淌下的血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伤口也瞬间愈合，李白恰巧看见了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有道怪异的感觉开始作祟。

“可笑的是，那小孩无数次要杀神仙哥哥，却被神仙哥哥的各种好给动摇了，但那个意识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有时小孩开始分不清人。他越来越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越来越喜欢狂暴和杀戮，他喜欢拿刀子刺飞鸟，用木棍打灵物。再后来，在一次意识不清的发作中，他最后一点理智让他把要杀神仙哥哥的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韩信脸色突变，给司马懿传话：“闭嘴，你不要再讲了。”多年来的真相大白，韩信却觉得愈发不对，这样的司马懿不像是在阐述他的经历，更像是......即将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