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梦泽空旷的林地间，一抹白衣和一抹红影时不时交错着，树枝充当刀剑摩擦碰撞出的声音在山林乍起。红影穿梭，白衣跳跃，好一幅佳景。

“太白兄，这一下虚步离开再回身刺。”韩信边说边绕过李白，将树枝虚晃一招，躲过攻势，再回身刺出，树枝恰恰横在了李白的脖颈间。

李白点点头，学着韩信的模样重复了一遍，因为有至尊宝教的基本功，李白的学习能力比韩信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很好，下一招。若是剑被挑开，后撤的时候要注意力度，找准时机反扑。”韩信将树枝轻轻拿开，假装受击，朝身后连退几步，忽然迅雷不及掩耳探出树枝，往李白腰间戳去。

李白一惊，连忙后退，细细一想与韩信刚才的状况有些类似，于是抹嘴一笑，向后一顿，猛然向韩信推去。

“好！太白兄举一反三不错。”

“重言，以后就叫我太白吧。”李白回身收剑，看着斑驳阳光打在韩信脸上，眯了眯眼。经过几天下来的训练，李白对眼前的人逐渐熟悉起来。

韩信眼睛一亮，心底喜悦，随即立刻唤道：“太白。”

“嗯？”李白侧过头来，窸窣的光影点缀在他的鼻梁，斑驳陆离地勾画出一种极妙的精致。

韩信失神，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头不看他，丢掉树枝。“没事，我就叫叫，走吧，今天就练到这里。”

李白笑笑，跟上韩信。午后的阳光洋溢着说不尽的温暖，一白一红的身影行走在山涧水道边，红衣比白衣高些许，因为视野错觉，远远看去就像把白衣护在怀里。

东方曜悄悄蹲在大石头后面，嘴里嘟哝着：“什么啊，这两个人每天瞒着我偷偷消失几个时辰就是为了携手游山玩水？我怎么想着我像个多余的人呢......”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声。

东方曜回头，映入眼帘的先是鸟爪子。“诶你这个家伙！我在干好事呢，你别过来，小心我......我记仇。”

上次摔疼他的事还没计较呢。

云中君皱眉，看着不远处的李白和韩信，疑惑道：“你的干好事就是偷窥？”

“说什么呢这么难听，我这叫替偶像的幸福着想。再说了，谁要偷窥他俩，我要偷瞄也只是瞄我的偶像，隔壁那个大冰块我可没兴趣管。”东方曜登时就喋喋不休起来，云中君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他嘴巴张张合合，这人的语速怎么这么快？

“诶小鸟，你觉得我偶像怎么样。”东方曜突然认真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问题。”云中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

“就是，你觉得他跟隔壁那个冰疙瘩，配吗？”

冰疙瘩？云中君心里已经笑了起来，要是让东方曜知道那冰疙瘩是个神仙，还是他偶像前世追了几百年没追上的人，他该是什么心情。这么想着，突然就想逗逗他：“我觉得挺配啊。”

“什么嘛......真是没眼光。”东方曜心里咯噔，嘴上还是要嘴硬。

“养眼。”云中君也不管他的嘴硬，抬眼看着远处的李白和韩信。那一红一白并肩走着，没有丝毫违和感。

低头看到快萎成一团的东方曜，这小子要是知道他俩未来也成不了会开心么，等他的偶像回到天界了就想不起那冰疙瘩了，这小子会开心吗。

午后就这么静悄悄过去了，韩信和李白回到树屋便分道扬镳，韩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腾云而起。

一路上他都心事重重，前日收到天帝的急报，称魔族隐隐有动向，不太正常，希望他顺路去查查。这事正中韩信下怀，还能顺便去寻寻看不久前鬼谷子的那本古书上是否确有此事。

然而变数出现了，魔族的人竟先手出马，将留在人间历劫的王昭君劫持了。这下天帝震怒了，好歹凤君也是神兽守护神之一，在九重天上地位并不低，而且凤君与天帝交好。魔族的人将他的女儿抓走了，显然就是在挑战天帝的威严。

于是此刻的韩信就是收到密令即刻赶往魔族交涉。这次魔族的动向略有怪异，并没有很明确的目标，仿佛就是单纯的挑衅。

但直觉告诉韩信，这件事并不简单。

一路赶到魔族边缘，韩信心中的怪异就愈发强烈，这边界连一个守卫者都没有，简直鬼影都不见一个。韩信提着枪腾云而入，一路上戚戚寥寥，除了荒芜就是荒芜，仿佛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越是宁静，越是危险。

韩信抓紧长枪，加速御风，来到魔族大殿的时候才发现魔君司马懿已经在这里摆好茶酒候着他了。

“战神，别来无恙啊。”司马懿邪笑，让韩信觉得心底的不爽更加了然。

“人呢？”韩信冷冷道，手握长枪宣泄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你单枪匹马来到魔族抢人？诶哟哟孤好生难过，还以为你来找孤吃酒呢？”

“你少给我废话。我再问一次，人呢？”

司马懿掩着嘴笑了笑，挥挥手，便有下属将被绑着的王昭君送了上来。“战神真是心急，人很好，孤可没有亏待她。”

韩信看着王昭君手臂的伤痕，挑眉：“这叫没有亏待？司马懿，天界的人你都敢下手了？”

“这不是凡人么？嗯？抓她的时候她可完全没法反抗的呀。莫非天界的人，也沦落到束手就擒的地步了？”司马懿推开茶杯的盖子，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坐呀，救人的事不急，战神你就不想念我们儿时的友谊了？”

“你不是他，闭嘴。”一提到儿时，韩信的怒火就更盛了。敢情这司马懿就是为了激怒他？儿时的司马懿的确与韩信是竹马，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司马懿失踪了，后来二人再相见，韩信才发现司马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纯粹的小孩子了。

虽然样貌没有变化，但是他身上的魔气让韩信觉得他格外的陌生。这失踪的时间里，司马懿到底经历什么，是什么让他从在天界肆无忌惮玩耍的小孩子变成了邪恶黑暗的魔族储君。韩信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他不止一次否认司马懿是他儿时的玩伴，可是每次魔族有异动的时候，司马懿都不会对他下狠手。

包括现在，自己单枪匹马闯进来，其实很容易就被包围了，可是司马懿仍旧给他一张长椅，希望他留下来陪他吃吃酒。

“你到底想干什么。”韩信摸不透司马懿的想法，魔族一向以邪为生，与他这种天神格格不入。可是司马懿每次都坚持请他吃酒，竟让韩信摸不着头脑来。

“孤只是念着我们的交情，想见见你罢了。放心，等我们把酒言欢，孤就让你带着这美人儿回去，可好？”司马懿轻轻抚着被沿，一双危险的眸子似有似无地看着韩信，像蛇在吐信子。

“我们没什么交情可言。”

“战神当真如此绝情？你曾对孤说，做永远的老友，不论富贵善恶，只论我们。可还记得？”

司马懿的句句戳进了韩信的心中，他的确如此说过，但那时的司马懿还是那个善良温和的小孩，不是眼前这个暴虐无道的魔君。

“你不是他，别来跟我谈交情。”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自己看走眼了，韩信竟然看到司马懿眸子里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又变回了没有感情的暴君，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是吗。孤近日在炼一味药。本寻思着，这美人儿应该很下药，没想到居然有冲突，好在，孤又寻到了一味新的药引子。既然如此，这美人儿就先还你了吧。”

说罢，司马懿摆摆手，手下人将王昭君松了绑，交到韩信手中，王昭君仍昏迷不醒，韩信将她放在云边，正欲离开。

司马懿突然将茶盏高举，对韩信道：“重言，不管你认不认孤，孤也在这敬你一盏了。今后的事，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说罢，一股黑烟浓烈，韩信腾云而起，待黑烟散去，司马懿已然不见了身影。

将王昭君带回九重天安置好后，韩信琢磨着司马懿的话，愈发怪异，再结合近来魔族的动乱，突然心底一惊。

不好，李白还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