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彼此相认,那一年我们以为终会再见,却没有想到这一梦就是千年……让我找到你吧,我的,陵。
吴邪在黑暗中蒙住双眼,绵长的呼吸,喃喃的低语细不可闻,“我想找到你……”那一刻,他终于把吴邪和赵无琊彻底混淆。
此后,一夜无眠,一夜无梦。
在清晨那缕柔软的光斜斜钻进昏暗的病房时,他爬起来拉开了窗帘,满室的梦魇渐次销蚀,只在地面上留下错落斑驳的残影。
他走到病床前望向那张被晨光蒙了层暖意的脸,弯下腰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小哥,早。”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被属于那个人微凉的手指抚上眼底那圈淡淡的青灰,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听见耳边轻轻浅浅地回了声“早。”
第 84 章 司徒很郁闷。
这天秋高气爽,多日的阴雨难得一扫而晴,空气清新天空万里无云,可司徒神医还是在止不住地郁闷。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站在医院住院部某个病房里,对着两个男人。一个靠坐在病床上姿态懒散对他好不容易露出来的正经神态视而不见,另一个坐在床边倒是目光炯炯眼带求知欲和一派天真无邪望着他。
司徒于是率先破了功,稍微鼓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去戳病床上那人的腿,“我就奇了怪了……别人半年都不定养得好的身子这家伙半个多月就养好了……这不是妖怪吧?”
“不是妖怪。”吴邪跟着重复了一句。——“妖怪都怕他。”
“哦……妖怪头子……”司徒用笔抵住下巴若有所思,难道真的只有妖怪才能解释得了那这种非人的康复能力到底从何而来啊!?
“恢复得快难道不好吗?”吴邪不懂就问。
本来还以为这人伤成这样自己可以多开点拿回扣的药多揩点油……这句话怎么好说?反正这家伙不管多贵的药都舍得买……他又偷偷瞄了眼吴邪,这句话……更不能说吧?
“没事,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我还是医生……”司徒那金边眼镜闪了闪,收起了严肃重新变得笑眯眯的,却如同隔了层隐约的水汽,格外不真实。
“你究竟想说什么?”闷油瓶的话从来听不出情绪,又或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是没什么情绪的,他甚至没有偏移一下视线,一双眼静如深渊却让人不知道他在看着哪。
吴邪不是木头脑袋,他嗅得到“没情绪”里面的那一丝不悦,却很难说得清来龙去脉。他飞快地抬头望了望司徒,不出意外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德性,好像天塌了他司徒一根手指就能顶回去。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听觉,在耳廓里一层又一层轰隆回响。他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发自何处,就像一只迷路太久的猫终于找回了家,咕噜着喉咙想像个孩子那样哭叫。他想告诉他自己找了多久,有多累有多疼有多委屈,可是他觉得都不重要了。
闷油瓶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做完手术之后身体里靠近心脏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不痛,却空空的不习惯。而现在,他感觉那个地方有种正在被重新填补的错觉。这种感觉几乎让他想微笑,想把那张委屈的红了眼角的脸拉下来,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这样他不会再害怕,自己也不用再心疼。
这时只听轻轻的一声“咔嗒”,病房的门被拧开了,玉树临风的司徒医生靠在门边笑得颠倒众生,“嗨!我来查房……”
吴邪在那一瞬间确信自己看见了一条毛茸茸蓬松松的狐狸尾巴,在司徒那个欠扁的笑容后面得瑟地摇摇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