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花溅泪9

落难的小娇娘浑身是伤，雾鬓风鬟，蓬头垢面，破碎的白衣上晕着大大小小的血污，如红梅傲然于纷扬大雪中肆意盛放。

她靠在床边，一点也不露怯意，眼神如死水般平静，望着他：“原来，哥哥一直都在骗我，对吗？”

莲初焕没有心，感受不到万箭穿心的感觉，他现在只是感觉后脑勺像被重击了一下，晃得头嗡嗡，他苍白地辩解：“……不，不是的……”

“上一秒要我别担心，转头就想着，呀，真碍事，该如何借机除掉他们呢，对吗？”莲焕说着说着，轻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不自觉地流泪。

她失望透顶的笑声像鼓槌，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后脑勺，他好想叫她不要笑了，小心扯到伤口：“……我、我……”

说不出谎来。

莲焕不再看他：“来吧，给我个痛快的，我尽量不记恨你。”

莲初焕惊讶自己此时竟手脚无力，僵在原地，动都动不了，甚至连剑也要拿不住了。

“快点！”莲焕冷冷喝道，“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为了这么一天吗？我不想让你失望，来吧，赶紧的，晚了我怕追不上阿之。”

莲初焕闻言沉默了，看着血泊中虚弱的莲焕，一个疯狂的念头闯入了脑海。

他第一次恨自己竟没有那肮脏的血液。

缓缓走上前去，抱起倒在地上的莲焕，轻轻将她置于床上。

“你要放我一命？你会这么好心？”莲焕嗤笑。

莲初焕闭上眼睛。他没有心，现在只觉脑子涨得难受。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睁开眼睛，开始为她宽衣解带。

“你要做什么？”莲焕警觉。

随着他的动作，衣服下那具徒手与持刀歹人搏斗过后满目疮痍的身体，逐渐显现。她已经把很多淤青治好了，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刀伤擦伤留在羊脂般白皙的身体上，有些伤甚至深可见骨，皮下组织一览无余，血肉模糊，胸口的大洞涓涓涌出深红色的粘稠血液，流得到处都是。

他看得触目惊心，屏住呼吸让动作尽量轻柔些，别碰到了她的伤口。

明明已经骗了她无数次，明明之前筹划了那么久要如何让她死，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愧疚或不忍，都是必要的牺牲。但现在，为她简单包扎的念头却撕咬着他不放。

莲焕惊疑不定，紧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要不是左臂筋脉断裂，右臂从手肘处折断，腿也没力气了，她真得拦住他。赤身裸体呈现在他面前，好冷。

莲初焕闭眼凝眉，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开始为自己宽衣：“心儿……别看。”

莲焕如果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就是傻子。她只是很惊讶，想不通他的脑回路是怎么运转的。尝试着挪动身体，却只觉浑身乏力。

莲初焕脱了衣物，在莲焕能杀人的眼神里，把她稍微往里挪了挪。坐在床边，尴尬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莲焕冷冷地看着他。

莲初焕头一回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烫，想解释又怕说不清，想问又开不了口，小心地看了看莲焕的眼睛，假装镇定地快速移开，心里悄悄期望莲焕能开口说点随便什么。

谁知道莲焕故意与他作对似的，盯着莲初焕的脸，偏就什么也不说。既不问，也不骂，只是拿这种眼神看着他。

莲初焕先受不了了：“不要这样，心儿……”

“别这么叫我，我嫌脏。”

莲初焕低下头，叹了口气。时间不等人，他怕莲焕支撑不了多久了。这都什么事啊，曾经无论如何也要她死，现在又争分夺秒地想她活。

“你要这宗主的位置，好，我给，一剑了结我完事。但你在做什么？杀我丈夫，还要杀我孩子，现在又这样侮辱我折磨我……”莲焕微微一笑，“莲初焕啊莲初焕，你能耐，你真能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心儿你不要这样……”莲初焕被她那句毒咒伤得脑壳疼，急着反驳，“我不会让你死的。那种败类拖累了你多少？要自家婆娘为他挡刀的男人，死不足惜，他的种又能有多好？他们根本配不上你。”

“……呵。”莲焕冷笑，“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