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人偶之家（十二）

米迩若有所思地打开了铁门，推开门的瞬间，福尔马林的味道几乎是扑鼻而来呛得他赶紧捂住口鼻。

门内深处一片黑漆，有如无底深渊将门外的光线顷刻吞噬，一股凉意从里面不断涌出。

米迩看不清楚里面的任何东西，但站在这扇被打开的铁门面前，一种局促沉重的情绪开始压在米迩的胸前，很奇怪地，米迩居然有一种无限接近真相的感觉。

他直接用手机手电筒照亮，压下所有情绪才终于抬起脚慢慢走了进去。

“嘭——”

就在他完全进入这里面后，一个金属条飞速运转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不待米迩做出反应，铁门便重重合上锁死，死寂又重新吞没了这个房间……

同一时间，外面的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门被迅速自动关上合拢，一滩恶臭粘稠的黑红液体从门缝各个边缘流出，顺着重力直线流向地面后四散开来。

这种液体一经地面就往人脚下靠近，门上的液体冒泡发出岩浆沸腾的声音，就在所有人的惊恐慌乱中喷涌而出溅在好几个人的面具上，不过片刻，这些被溅到黑红液体的面具便整个冒烟腐化直至消失。

黑红液体一沾在他们脸上即刻消失，然而露出本来面目的人表情惊悚痛苦，他们抓着自己的脸，瞪大着眼睛惊叫起来。

“啊！！！”

因为这些人死命抓抠自己的脸，很快完好的脸便扭曲狰狞甚至血肉模糊，看起来没有了一丝理智。

其他人眼看事态诡异，他们面面相觑，在眼底内容不断变化的过程中果断远离黑红液体和似乎发疯了的人。

可惜已经有不少人被溅到液体的人扑上来抓伤到了，这种液体就像末日的丧尸病毒般，被抓伤的人很快失去了理智去抓咬自己或他人。

AI在眼见黑红液体刚出现的一刻就已经拉着孟九默不作声退到了很远的地方，强大的预判能力让他总能做出最好的判断。

掌握有用零散的线索和抽丝剥茧乃至洞悉观察都是他的强项，所以孟九不曾见过AI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事物惊讶，哪怕是现在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

“到底怎么回事？”孟九看着冒出黑红液体的门，心里暗道不妙，不由紧了紧抓着AI的手。

“没事，老子一定会保护你的！”

第一时间想的是要是他真葬在这也要死得其所，但是不能让AI折在这，国家需要他这种高智商人才。

“你们不是会保护他们吗？”AI嘲讽一笑，声音是冷的，看那些没了理智的人没有丝毫温度。

“你昨晚不是说这里的人都……”都死也活该……

孟九也不明白自己哪根筋不对信了他的话，但细想又不对，他怎么能单单听信AI这种危险分子的片面之词，保不准他对罪该一死的人标准也很另类呢？

“它在挑战我，或者说它们在以玩弄虐杀这里所有人为乐。”AI直接一脚踹开想要扑上来攻击他的人，然后摘下面具。

他嘴角微扬，乍一看有点微笑的意思，但眼睛平静得像死水，黑成一片。

“你疯啦！”孟九看着AI的脸，赶紧拿起AI手中的面具帮他捂住。

“没事，相信我，”AI有点无奈但也没有挣扎，放纵孟九匆忙胡乱给他戴面具。

他只是饶有兴趣地观察那些发疯的人，淡淡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再退后几步试试。”

“嗯？”孟九闻言疑惑地回头看向那群人，没想到却被突然搂住对换了位置。

“AI！？”孟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后劲连带着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整个人重心差点不稳。

待他稳住身子抬头想质问AI的时候，AI已经身置与一滩会移动的黑红液体里，孟九马上明白AI是在救他，一种即将要失去重要之人的心绪让他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不！！！”孟九几乎是目眦欲裂地想要冲上去，他想不明白AI为什么要救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拖AI的后腿，如果有个能和AI旗鼓相当的人……

“阿九，别动！”

AI似是被孟九吓了一跳，竟想也不想朝孟九吼了一声，惊得孟九愣在原地。

他戴上手套蹲下身子采集液体作为样本，顺手解决了向他袭来的所有人。

“初步判断就是这东西应该和目前所有死者有关，你说，如果你们当局又发现了未知生生物会是什么态度？”

孟九看着AI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然后很是遗憾地嗤了一声：“果然它们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嘛，还以为它们能杀了我呢……”

果然，他所有的无所谓源于不在乎，他一直利用他的高智商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孟九禁不住咬咬牙，可他发现自己想了半天也组织不出任何语言。

好一会儿，孟九终于隐隐发现自己的情绪被AI真正影响到了，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思考，然后朝恐慌的人大声喊道——

“都跑得足够远，这液体应该有距离限制！”

听到这，还安全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没受到伤害的基本都是有一定身手的人，出于自保，他们马上选择往孟九这边跑。

沾染液体的人还追着他们，如果他们冲孟九这边过来，肯定有为孟九引来更多危险的可能，不过谁管这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不定还能拉上个垫背的，险境中，人与人的真正嘴脸得以更好被揭露，连带他们之前坚持不摘的面具也几乎全都在保命中掉了下来。

AI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然后又解决了好几个试图攻击他的躯壳，是的，没有了理智，就只剩躯壳。

果然如AI的判断一样，危险暂时停留在了一定范围，黑红液体和躯壳都在一定距离停了下来。

久了后，这些诡异的液体似乎视AI为同类，开始对AI视而不见只出现流动在露的房间外围。

确认安全后的人满是惊疑地看着他们面前诡异的一幕，开始更加躁动起来。

“不行，不要说两周，在这里我们随时可能丧命！！！”

“姓洛的果然是想杀了我们这些人，如果我出去了……”

“什么条件放我出去，老子给得起！！！”

“太可怕了，那不会是什么丧尸病毒吧，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拿我做实验担得起后果吗？怎么不找那些社会底层的废物！？”

……

此刻或许只有这么无用功地发泄才能安抚他们的心，不知道是谁忽然道：“等等，你们看，液体和躯壳不攻击那个人！”

“什么！？”凭什么他就没事！？

“怪物！！！他是怪物吧！还是这一切灾难都和他有关！？”

……

随着质疑声越来越多，人们眼中的愤恨就越来越不掩饰，得到了多数人肯定的怀疑就算毫无根据也能挺直腰板显得毫不卑劣，因为就算错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沉沦、沉默。

何况，自古人数多的一方即为正义，正义的质疑即便有错，也是无辜，可以理解。

经过了一次诡异而非常理地被袭击，他们需要找到彼此的共同点从而达成某种共识好保留点安心，于是大家又变得默契起来。

他们坦然愤恨地用目光凌迟AI，好像真相就是他们说的一样，明明都是社会精英，但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坦然平和。

说到底，都是普通人，说到底，都是人。

可是，他们不敢冲到AI面前发泄心中的愤恨，现在处置在危险地带的AI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所以理智让他们选择攻击和AI一起的孟九。

“你是和他是一起的吧，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要做什么！？”

他们围着孟九原形毕露般，慢慢没有了原来绅士淑女的姿态，全然忘记就在刚刚，是孟九提醒了他们。

AI站在“热闹”的另一端抱手看着，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