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舞辰手执厄命,前有谢怜,旁坐花城。
看着裴茗和那夺命快刀魔比武,着实刺激有趣。
可她觉得她还差一包瓜子,不然怎么对得起裴茗这么给力的爆料——
那夺命快刀魔实为陪着裴茗征战沙场数年,手刃跟随他的数百亲卫弟兄,最后被拦腰折断的明光。
因此,他熟悉裴茗的所有剑法招式,也因此,再次被折断之后,也能活蹦乱跳,作威作福。看上去和一开始那个泯然众人的小鬼,已是截然不同。
他脸上神情阴鸷,开始以手为刀,一下一下地劈向芳心。
谢舞辰看着明光发狂,不知为何想起了四大名景,想起了师青玄。
不禁喃喃道:
“太子悦神,少君倾酒,将军折剑,公主自刎。所谓四大名景,皆由世人相传”
“悦神?”
“倾酒?”
“折剑?”
“自刎?”
“呵,世人,果真愚不可及。”
“不,与其说愚不可及,或者说他们只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谢怜望望身后,花城已打坐入定,谢舞辰两眼紧闭面纹闪烁,似乎觉察不到外界的动静了,便提起了心。。
裴茗的声音却把他拉了回来,道:“太子殿下,你的芳心撑得住吗?”
谢怜回过头来,道:“不知道,毕竟芳心年纪很大了。”
裴茗道:“没关系,明光的年纪也很大。”
谢怜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只要没有别的助力,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
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谢舞辰忽觉有些头晕,甩了甩,看向四周,
“这里是哪?我不是在......彼岸花海吗?”
走了几步,却好似在原地打转。
“喂!有人吗?”
空气扭曲一瞬,一阵恍惚后,谢舞辰发现周围场景开始变幻。
看到眼前之景,她的表情渐渐扭曲可怖,眼中隐隐血光闪过。
蓝色剑光充斥着这个诡异的地方,然而周围的场景依旧不变,就像是既定的戏曲,和不变的看客。
“公主?!公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太子殿下,您会带领我们打败永安人吗?一定会吧?一定是这样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
“阿辰,母后好冷好孤单,你下来陪陪我,好么?”
“为什么你割了我的腿!我还是复发了!我的腿也没了!为什么?你还我的腿!你还我的腿!”
“公主,我好痛好累”
“为什么你给他治他就全消下去了,给我治我却没好多少?你不是神吗?怎么这么不公平!我要公平!”
“姐姐......”
丑陋罪恶的人心,火光冲天的观宇。
谢舞辰也不知道自己看着这些画面看了多久,只知道一颗心从暴怒狂躁,变得麻木冷血。
“你、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经久不用的沙哑。
过了一会儿,一个空灵的声音道:
“人性本贪婪自私。你看,你的国家,你钟爱的人和物,都被毁之于旦。”
“哀嚎?乞求?依旧挡不住利剑入腹。”
“践踏、欺凌,世人将他们所能想到的酷刑都加注在你所爱之人身上”
谢舞辰面无表情。
画面一转,那是一处战场,也许是打了一场胜战,军营里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又是一转,将军部下起兵谋反,幸得将军及时赶到,叛军剿灭,佩剑被折......
于倾酒台上、雨师国门之前......
最后,画面定格在神武大街。
众人欢呼,与之前自私冷血的模样大庭相径,却更加恐怖。
“你看,人性多么丑恶,为何不允他们一个重生呢”
谢舞辰僵硬地抬头看向声源处,“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这是给你指明你应当走的路。”
“呵”
............
墨蓝剑光一闪而逝,明光的下半身就飞出了圈外。
谢怜看到那剑光,惊喜回头,“阿辰,你醒了!”
裴茗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公主殿下你要是在不醒,说不得明年你就得给我和太子殿下烧纸钱了。”
谢舞辰看了眼花城,确定他没事后,道:“刚好,不早不晚”
谢怜想到之前的情景,问道,“阿辰,你刚刚是怎么了?”
谢舞辰微抿唇瓣,叹气道:“铜炉山的鬼气怨气太重,以致我被信约困在了心魔幻境。”
“信约?”
见裴茗疑惑,谢怜解释道:“信约是阿辰的佩剑,和裴将军的明光”
话语一顿,最终接了一句,“一样。”
裴茗明悟,了然点头。
谢舞辰不是裴茗,再者她的剑法集百家所长,法力虽只恢复三成,但对付明光也绰绰有余了。
明光狼狈躲藏,讽道:“你可真是越活越窝囊了!还要女人帮忙!”
裴茗倒觉得理所应当:“我这是能者多劳。”
明光一气,想讽刺回去,谢舞辰的攻击又来了。
她身法飘逸洒脱,又不乏凌厉之气,进退有度。看得谢怜两眼发光,连连拍手叫好。
招式大多是入门时练的剑招,然而大音希声,大道至简。她已经领悟到了剑意,简单剑招反而威力更甚。
裴茗也是两眼发亮,心道,与其说是单方面的压制,倒不如说是她借明光来同谢怜交流武功心得。
但后者比前者更加可恶。至少明光是这么觉得的,那张粗狂的脸都给气红了。
谢舞辰觉得差不多了,一招下去。明光已经躺地了。
将明光踩在脚下,盯着他的眼睛,谢舞辰突然道:“你不是真正的明光吧。”
明光看她的眼神一惊,须臾怒道:“你说什么鬼话,我是不是明光你没看见?都化形了!”
谢舞辰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变出一张白色手帕,一边擦拭着信约,一边道:
“其一,你化形我又没亲眼看见;其二,我只是猜测而已,你慌什么;其三,据我所知,佩剑化形,模样、性情、思想,多少会与其主人相似,更遑论随其主征战多年的佩剑。”
“而你,貌丑无盐,言语粗鄙,至于性情么,裴将军好色风流举世皆知。”
明光被她说的一上一下,狡辩道:“裴茗那个种马,杀了那么多跟随他的部下,将军折剑都成美谈了我为何要和他相似!”
擦拭掉信约上的脏污后,谢舞辰才看向他,“哦”
哦什么哦?!
明光道:“你什么意思?!!”
谢舞辰道:“意思是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你!!”明光气急,反倒是说不出什么了。
谢舞辰眸光浅浅,正要把他解决掉。
裴茗此时却道:“公主殿下,裴某不是故意在这时候捣乱,但是,你这位花城主好像有出了点问题?”
谢舞辰一惊,回头一看,果然,花城眉宇蹙得更厉害了,放在膝头定成法诀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当即把信约向上一抛,简言道:“信约,解决他”
一道小小的红影落地,伴随着稚嫩的声音。
“好的,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