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脏（下）

何玉今晚值夜班，而马宇的儿子小马被安排在VIP单人病房，何玉坐在办公桌前，回想起那年的事情，愧疚感不住的涌上心头。

那年她的丈夫沉迷赌博，后来又被人骗吸了毒，他自己跑了后留下何玉带着当时只有三岁的儿子在一群追债人天天上门的恐吓下度日。

那时的何玉不过是个小护士，连日常开销都是能省则省，哪里有钱还的起丈夫欠下的巨额债务？每每追债的来骂门时，都弄得她心惊胆战。

后来，何玉事业逐渐好转，直到一年后，她成了内科手术的主刀医生，工资、奖金也多了，这才稍稍喘了口气，但她的那个混蛋老公还借过高利贷，高利贷越滚越多，何玉根本无力偿还，正当她焦头烂额时，她某天回家遇见了一个得了白血病晕倒在路边的女孩儿——栀子。

她出于医者仁心，把栀子送到了医院，栀子醒了之后，何玉才得知她是个孤儿。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何玉对于栀子的身世很是同情，而且栀子长得很讨人喜欢，何玉甚至觉得栀子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地方，于是决定收留栀子几天。

栀子被何玉收留后，会帮助何玉做家务，并且在何玉不在家时照看何玉的儿子，乖巧懂事的栀子令何玉很是喜欢，她想，如果不是经济紧张，她一定会收养栀子当亲女儿。

而令何玉没想到的是，在给栀子做身体检查后，她发现，栀子的心脏匹配度与小马高达90％！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还债的好机会！有了这颗心脏，她和她的儿子就有救了！

虽然，她很喜欢栀子，但亲生儿子和捡来的栀子，孰轻孰重，不用说就知道。

何玉在骗栀子动手术的前一天，给栀子买了一件漂亮的红裙子，并且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还有她最拿手的红烧肉，当时栀子一边吃一边哭，说她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何玉当时看着栀子的脸，心如刀绞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栀子以做白血病手术的理由被骗上手术台，被麻醉后挖出了心脏，这颗心脏就这样移到了小马身上，栀子，就这样，被结束了小小的生命。

“栀子……”何玉呢喃着，她终究是愧对这个女孩儿。

她何其的无辜？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她和她儿子去死？

如果她是回来报复的，何玉无话可说。

她这次虽然答应会给小马换心，但她决定，再也不会犯下与当年一样的错误了。

“砰——哐！”

正当何玉想着，她办公室的门忽然自动推开，重重地摔在墙上，只见小马脸色惨白，眼底出现两道红印，嘴唇发黑，吼叫着冲向她。

“啊！！”

何玉吓得连连后退，而小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张开了，只见两颗獠牙明晃晃的在月光下，只等她的血来开光。

正当小马扑过来时，却听门外一声：“缚魂索！去！”

伴随着声音落下，一条银白色的绳子冲进来缚住了小马，紧接着，马嘉祺与丁程鑫从门外进来，马嘉祺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小马，对丁程鑫道“阿程，快，把我给你的五帝钱拿出来。”

“好。”

马嘉祺接过丁程鑫递过来的五帝钱向小马撒去，附在五帝钱上的紫微星气瞬间逼出了小马体内的栀子，小马晕倒后，马嘉祺立刻收了小马身上的缚魂索丢向栀子，栀子被绑住后奋力地挣扎，发出愤怒的嘶吼。

马嘉祺将丁程鑫拉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丁程鑫下意识地收手“你想干嘛？”

“栀子死了多年，目前没有人性存留，所以就像单细胞生物一样只会重复死亡和杀戮，但她死时只有六岁，本性是至纯至的，只要给她几滴阳间的善良的人的血液，就可以恢复她的人性。”

“那好。”

马嘉祺割开丁程鑫的手，滴了几滴血到栀子身上，栀子慢慢地不再挣扎，铁青的身体恢复成了孩童嫩白的肤色，她看着面前浑身发抖的何玉，许久，她哭了，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落下“妈……妈妈，你为什么要杀我？”

何玉闻言，浑身一震“你……你叫我什么？！”

马嘉祺扶起栀子，把缚魂索解开，转过头看着何玉，眼神中神情复杂，好像在嘲笑着什么“何玉，你没听错，她叫你妈妈，你是栀子的亲生妈妈！”

何玉看着一开始她就觉得长得和她很像的栀子，疯狂地摇着头“不！不可能！”

“你十七岁那年爱上了一个不良少年，结果怀孕了，你舍不得打掉孩子，不顾父母的反对就把她生了下来，后来你父母趁你生完孩子去上学后，偷偷的把孩子扔掉了，而栀子，就是你找了整整十七年，你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儿！”

“不！我不相信！她不是！你在骗我！”

马嘉祺拿出一个小天使图案的怀表，里面赫然是年轻时的何玉“这个你应该认识吧？是你亲手给你的女儿戴上的。”

何玉颤抖着接过怀表，血淋淋的事实就这样被揭开，这块怀表仿佛是一道惊雷般劈碎了她的心。

栀子是她的女儿。

是她日思夜想，找了整整十七年的女儿！

而她却……她却……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

栀子见状，走上前，轻轻地抹去何玉脸上的泪，何玉抬头，只见栀子的笑容仿佛那怀表上的小天使一样清澈，她那不染一尘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了仇恨“妈妈，我已经不怪你了，别哭，只是妈妈，栀子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说着，栀子一点一点地开始消失，何玉发疯似的想留住栀子，却已经触摸不到她了。

丁程鑫看到正在消失的栀子，走上前问道：“马嘉祺，栀子她……”

“栀子的灵魂在被冥王召回，下辈子，她会是每到五月份春暖花开时就盛放的栀子花，人类世界的一切肮脏，丑陋，都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妈妈，再见……”

“不！栀子！我的栀子！不要！”

……

……

自那件事的一个月后，何玉前去自首，用钱换命的马宇也被剥夺公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在何玉入狱的三个月后，她时常做梦梦见栀子，最终患了疯病，被送入的精神院。

从此，在一间精神院的病房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整天都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女孩布娃娃，布娃娃脖子上戴着一个怀表，每当五月份，栀子花盛放时，那个女人都会傻傻的笑着，嘴里不断地呢喃“栀子，栀子，妈妈的宝贝，妈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