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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三人行,麻烦至 中

山河令:昧平生

看到这两人总算是鸣金停战了,薛音松了口气。

薛音(凑到成岭耳旁,小声道)小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张成岭(不明所以)啊?

薛音(看到张家小子把众人目光都吸了过来,没好气道)啊什么啊!让你跟我出去一趟!

张成岭(磨磨蹭蹭,苦着脸朝着周絮求救)周叔——

周絮(爱莫能助地看了眼成岭)没事儿的。

见成岭不动,薛音半推着将其带到大殿外。

温客行周兄,你倒是对薛姑娘很是放心啊。

周絮(拿起酒葫芦端详了片刻)对她不放心难不成对你放心?

温客行(似笑非笑)看来周兄对我意见很大嘛。

庙外,薛音将成岭拉到一边,抬手就要解他的衣带,来人可被吓的够呛差点惊叫出来。

薛音(捂住成岭的嘴)别乱叫啊,不解衣服我怎么知道你具体伤在哪儿啊?

张成岭听完瞪着澄澈的眼,捣蒜似的点点头。

薛音诶,这才听话嘛。

说着薛音收回了手。

张成岭(实在不好意思,小声嚅嗫道)薛,薛姐姐,要不,我自己来吧。

薛音(挑眉)怎么?还害臊起来了,姑娘我什么没见过?

张成岭(摆摆手)不不不,成岭并非嫌弃薛姐姐,只是,只是……

薛音双手抱胸等着下文。

张成岭(埋头掩饰自己发烫的双颊)爹爹教过男女授受不亲——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连声儿都没了。

薛音哦——(惊叹一声,煞有其事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啊!那好,药和纱布我给你,你自己来总行了吧。赶紧的,此去太湖派也不知道要多久,你的伤得多多注意,省的到时候化脓溃烂了。

张成岭(从薛音手里接过东西)好,多谢薛姐姐。

薛音(被人道谢怪不好意思的)没什么好谢的,这都是我答应那老头儿的。

薛音(指着不远处的木架)我站到那儿去,你大可放心上药,保证不偷看!

张成岭抿嘴一笑,薛音见了也勾起嘴角揉揉他的头。

半刻钟后,薛音正靠在木架上出神,冷不防肩上受人一拍,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张成岭那小子换完药了。

张成岭薛姐姐给,这些我还没用完。

说着成岭将半卷纱布与装有药散的瓷瓶递了过去。

薛音(将它们推回了成岭怀里)你留着吧,隔天换药还要用的。

张成岭嗯!

薛音走吧,那回去吧。

薛音刚准备抬脚就有被成岭给叫住了。

薛音(疑惑道)还有别的事儿?

张成岭(犹豫着开口)能不能——能不能别告诉周叔,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薛音(笑着叹气)就这?要说你小子傻也是真傻!你受没受伤周絮他瞧的分明,只不过没说破而已,再说了既然我们已经应承了老李头,就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懂了吗?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真的生气了啊!

张成岭(本来灰蒙的眸子亮了亮)成岭知道了。

薛音这才像样儿嘛!走喽,回去喽!

话毕薛音哼着小调朝破庙大殿走去,张成岭则跟在后面,淡淡月辉洒下成岭依稀看到眼前人身上的细碎光亮,久违的温暖在心间淌过,男孩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

甫薛音一出现在殿门就看到那文质彬彬的俏公子正在“调戏”疑似丐帮分部中的某人。听到动静温、周同时侧目,彼时薛音除了笑还是笑,只不过眼神里的挪揄之情倒是叫人看的真切。再说到一直在薛音身后的张小哥,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心理建设失败后果断选择了去给他们烫酒来平复心情。

薛音(撩起衣服坐回周絮身边)我说——你们不会是前世的冤家吧,一言不合就能掐起来。

周絮听完立即将温客行的手甩开,对那人身份已然起了疑心。

温客行冤家?我可是很想交周兄这个朋友呢!

周絮(嗤笑一声)呵——

温客行周兄这是不信?都说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出手试探也是看兄台骨相如此清俊,必非凡品,怎会——

一旁温酒的张成岭听到温客行明里夸赞周絮骨相绝佳,但又暗里说他貌不对相,不由抬起了头,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薛音倒是我眼拙的很啊,周兄的不凡之处恐怕只有温公子才看得到喽。

顾湘(见缝插针提起旧事)主人——你上回还指着一个村姑的背影赞她生的好一对蝴蝶骨,必是个美人!

顾湘(边说边做出副嫌弃的模样)结果,转过来一看!咦——挤眉弄眼的比猪头肉还油腻!

薛音(忍俊不禁)哟,温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温客行(被人泼了冷水,脸色发黑)你懂什么!那人先天本是美人,后天潦倒变得气质猥琐,不算我看走眼!

顾湘(皱着鼻子回嘴道)那我容姐姐呢!美人无好骨,主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话一说完顾湘就后悔了,温客行瞪了眼这不知分寸的丫头,然后视线越过周絮放在正听故事听得起劲儿的女子身上,周絮察觉到异常余光也瞟向薛音那边。

温客行(眼神渐暗)你容姐姐她——少时曾遭人凌虐锁过琵琶骨,是以……

温客行话说了一半并未继续下去,是不忍更多的是愤恨,恨自己没能早些救下她。在听了白衣公子口中那人的遭遇后,薛音脸色算不上太好,琵琶骨?锁链?断断续续的片段又开始在脑海中出现,瘦骨嶙峋的小小身影,暗无天日的囚室,沉重的钩锁与滴答滴答的水声,一切都似真似幻,就连背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周絮(发现薛音有些不对劲儿)你没事吧?

薛音(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不过是记起了些不好的东西……

温客行薛姑娘,难不成也有与故友相似的经历?

薛音(稳住心神,故作轻松道)也不瞒公子了,我——只有过去两年的记忆,再往前脑子里就只剩一片空白,就连父母、亲人、朋友甚至仇人都记不起了。

张成岭(有些担忧)薛姐姐?

薛音无碍的。

周絮听着这姑娘嘴上答着没事但神色却有郁结,不禁生出些别样的情绪,他创下天窗,龌龊腌臜的事儿做过也见过,但听到有人小小年纪就受过那非人待遇心中也难免不平。不过也是,他周子舒是何其有幸生在了四季山庄,可有些人呢半辈子都没体会过活在阳光下的感觉,怎教人不叹造化弄人啊。

温客行原来如此。那我也实话说了,我与阿湘此番出来便是为了寻我那友人,她于我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

薛音我猜——温公子你待她一定很好吧。

温客行(皱眉自嘲)好?如果真的好,那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薛音(安慰道)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薛音相信公子不日定能找回她的。

温客行(笑比春风,冲薛音拱手道)那温某——就先借姑娘吉言了。

薛音算了算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了。温公子刚刚说到易容,可是指的他。

说着朝周絮努了努嘴,当事人并不作答反而从容接过成岭递来的酒。

温客行(点点头,探寻眼神望向麻衣汉子)嗯——不过我暂时还看不出破绽,但他一定易了容。

周絮(难得开口)美吗?

温客行(欺身上前,语气玩味)完美?

薛音正震惊于这没来由的一句,没想到那白衣公子还顺水推舟给接下了,脸上神情变了又变,难不成是自己在山里待久了?现在的人对暗号都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吗?

玩笑过后,温客行又将话题引致镜湖派覆灭一事上,话里话外都在套问唯一的幸存者他们镜湖派里到底藏着什么才招致这飞来横祸。成岭不言,周絮便借此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只不过又对当今武林的事闭口不谈,白衣公子见来人不想接自己的茬儿,转头向自家丫头示意,顾湘很是识时务的捧了场才不至于让她的主人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

顾湘主人,是什么呀?

温客行起身欲答,不成想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薛音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冲着温客行明媚一笑)温公子,抱歉了,你这准备时间太长了,我就先替你说了。

听完这话,温客行欲言又止。

周絮(对这下半阙歌谣有所不屑)这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谷的?

温客行(慢慢走向周絮,边走边道)周兄说得没错,但这青崖山鬼四个字指的不是群鬼,而是二十年前在青崖山伏诛的大魔头容炫,相传这个姓容的魔头身后留有名为天下武库的武学宝藏……而开启这武库的钥匙被称之为琉璃甲。

容炫?琉璃甲?这些都好生熟悉,这姓温的几次说的东西都让自己似曾相识,他到底是谁?而她又真的是薛音吗?

周絮令人无敌于天下的宝藏?呵,这种江湖怪谈骗骗村野愚夫罢了,温公子,你也信?

温客行(轻笑一声)怎么?周兄不信?

周絮(踱步至大殿中央)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过些年头啊总要编一些什么东西,让江湖上的人呢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方才皆大欢喜!可笑!

温客行(别有兴趣)如何可笑?

薛音(往火里添树枝,看着翻腾的火苗幽幽道)都指望天上掉馅饼,还不可笑吗?

周絮不错——都是贪欲罢了。

温客行(低笑数声)想不到周兄和薛姑娘,竟然和我有相同的看法。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突然坐在角落的顾湘开了腔,原来是琢磨过来周絮方才的话了。

顾湘主人!我看这人间比我笨的人多了去了。

周絮还是顾姑娘聪明。

紫衣姑娘接下这声夸奖,乐得像朵花一样。

温客行张公子,你觉得呢?

周絮(看到成岭沉默出声解围)小憩片刻吧,天快要亮了。

说完走到神像阶下不顾形象径直躺下了。

#薛音(转头看到周絮躺在自己之前躺的位置)喂!姓周的,那地儿可是姑娘我的。

周絮(闭上眼睛)又没写你名字。

#薛音嘿——先来后到懂不懂?

周絮不懂,我只知道老子困了想睡觉!

#薛音(气结)我!

顾湘薛姐姐,薛姐姐!

听到阿湘叫自己,注意立马被分散了,本来还想说姓周的两句的,现在倒是全忘了。

顾湘你过来,阿湘这边有空位,比那要饭的地儿干净多了,来来来。

#薛音还是阿湘疼我,才不像某人呢!

说着薛音起身朝着周絮呲了呲牙活像只炸毛的猫,随后便同顾湘坐在了一块。

看了眼感情甚好的姐妹俩,温客行眉眼柔和了许多,此情此景难得,难得啊。

温客行(看着熹微天光,别有深意道)天——是快要亮了。

天明 罗汉寺

晨光照进大殿,周絮慢慢从静坐中清醒,旁的温客行打量了半宿的这人,越看兴趣越浓。

周絮(冷声道)你看够了没有!

温客行我只是在想,你这幅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周絮懒得去理,抄起一根稻草就将正在梦中的成岭给弄醒了。

周絮天色已明,多谢两位。

周絮今日相逢,有缘……

温客行有缘自会相聚。

听得动静薛音也醒了过来,抬眼就看到周絮和成岭都已起身,于是自己也活动着筋骨从软垫上站了起来,动作虽不大但还是将阿湘吵醒了。

顾湘(睡眼惺忪)薛姐姐?

薛音不好意思啊阿湘,把你吵醒了。

说完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温客行诶周兄,其实何必等他日再聚呢?你们要送这孩子去太湖,路途迢迢,我呢,正好有一艘画舫,也想领略一番太湖风光……

还未等温客行把话说完,周絮歪头示意成岭和薛音跟上,薛音朝着这对主仆抱歉一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温客行小可生平最不喜欢看有缘人特别是有缘的姑娘风餐露宿,雨打风吹——

薛音(并未回而是抬高了手晃了晃)温公子,小阿湘,好意心领了,有缘再见!

三人走在路上正值春日日头最大的时候,薛、周两人尚可靠调息抑热,可张成岭的底子薄,没走两步呢就已经是满头大汗。看着孩子有些遭罪的样儿薛音过意不去,于是便拽住了周絮的袖子。

薛音(使眼色让他瞧瞧成岭)本姑娘累了要休息!

张成岭(见人都停下,问道)薛姐姐?周叔?

周絮(知道薛音用意,也体谅成岭的不易,叹了口气)我也累了!小子,前面转角处个阴凉的地方歇会儿吧。

三人刚到转角就遇到俩“熟人”,偏巧还当着他们的面儿喝着解暑消热的凉茶。

温客行周兄,薛姑娘,没想到咱们又有缘相聚了!大热天的喝杯茶解解暑啊。

周絮扫了眼那人,暗道他阴魂不散的定也是为了琉璃甲,遂连照面也不想打直接忽略了他们走了过去。薛音摇头感叹,这姓周的真是谨慎的很啊。

温客行诶——怎么都走了。薛姑娘不喝一杯吗?

顾湘是啊,薛姐姐,不如你跟着我们吧。

薛音还没说话呢,前面的周絮已经不耐烦的回头喊到。

周絮薛音?薛音!

薛音诶!来了来了!(冲温客行抱拳)姓周的在催了,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们的好意。

待薛音走后,温客行和善的脸色染上了冰霜,他的阿隐完全变作了另一个人,一个让他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成岭三人行至湖边好不容易以为可以休息片刻,温客行却摇着扇子再一次跟了上来。

温客行周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周絮看到又是这人已有些不胜其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他们身上装下了什么追踪之物。薛音再见温客行心下颇为无奈,这家伙可能不止是姓周的冤家还可能是自己的冤家,因为只有冤家才路窄啊!

周絮(冲没喝两口水的成岭和薛音说道)走!

说完三人默默转身离开了这有些聒噪的湖边。

温客行诶?你们又去哪儿?不再歇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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