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永恒为儿

景王离府后，紫雪的脱序⾏为立刻在府传开，入夜也没停⽌。

晚膳，紫雪拒吃，⼀个⼈锁在房⾥，上官康派⼈来找她，她坚持不出，不晓得在发什么脾⽓，连碧⼉都不⻅，独⾃躺在床上，不断回想那男⼈的狂妄⾏径，试图找出他这么做的真正涵义。

她曾经听过关于伊天夜的事，这⼈⾃⼩叛逆，做事乖张，领军出战也未曾经过皇帝同意，偏偏皇上宠着，这点⼜算什么，可现在是怎样？跑来招惹她，想要什么？上官家的⽀持，还是她的真⼼？

此刻，她只想杀⼈，毫⽆被告⽩的喜悦。

那个背叛她的家伙也是如此，⽆数次对她说着爱，说着不放⼿，让她相信这个他编织出来的谎⾔，然后哄着她去杀⼈，除去所有挡路的敌⼈，坐稳江⼭，最后说什么怕她叛变，动⽤菁英将她杀害。

她不是不知道那⼈想些什么，尽管知道那是虚假的，她还是选择温暖，信任他给的⽆限宠爱，哪怕她从不把⼼交出去，也是对他极宠，结果就因害怕过去被揭开，害怕江⼭被抢⾛，背叛他们之间的约定。

从落⽔那刻，她就知道⼈⼼不可信。

上官语、秦雨萍、清⼉……她应该是⾄亲的家⼈联⼿背叛，先是推她落⽔，后是巫术草⼈陷害，好不容易树立起属于她的威严，这个男⼈⼜来说这些甜⾔蜜语，造成困扰。

做⼈，能不能活得简单些，不需要思考⼀个⼈真假？

她好累，两世皆是，真的好累。

瑟缩进棉被，她⼼中莫名感到烦躁，不停翻滚，整个⼈感觉快要疯掉，想要把这两世的委屈都哭出来，可是眼泪凝聚在眼眶，⼜被吞回去，不想⽰弱。

“璃⼉，我进去了。”外⾯传来敲⻔声。

上官康推开⻔，⾛进来，看⻅隆起的棉被，过去坐在棉被旁，⼀语不发，静静陪在她⾝边，不想打扰她的思绪，也不想让她觉得孤单。

既然给不起保护，⾄少要能够陪伴。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棉被⾥传来闷闷的声⾳。

“因为妳是我最疼爱的女⼉。”对于⾃家女⼉的问题，上官康不觉奇怪，只是格外怜悯的凝望被团，眼⾥充满对其之宠，以及⽆比深刻的⽗爱。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紫雪忽然从棉被⾥钻出⼤叫，”我才不是你女⼉，我只是个孤魂野⿁，从异世⽽来，附在你女⼉⾝上⽽已，你的宝⻉女⼉早就死了，被上官语害死了。”

上官康看着忽然失控的紫雪，慈爱地⼀笑。

“我知道。”他突然伸⼿摸着紫雪的头，”这⾝体是我女⼉的，我怎可能不晓得？我女⼉确实得天独厚，但绝对跟妳不同，她志在救⼈，⽽妳掌握杀⼈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今天下数⼀数⼆。”

紫雪说不出话来。

她不明⽩这其中涵义，既然知道她非亲⽣女⼉，为什么对她这样好？是因为她附在这个⾝体上，还是因为觉得她比较有⽤？比起任⼈宰割的女⼉，她这位随时都能杀⼈的陌⽣女⼦比较强？

想了许多，还是没有答案。

“璃⼉……呃不，我不知道妳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紫雪，万紫千红的紫，⽩雪漫天的雪。”也许是被他眼中的温柔打动，她说出已经许多年不曾使⽤的名字，把她从路边捡回来的义⽗所取，唯⼀也是遗憾的名字。

“紫雪，真好听，以后⼈前我还是叫妳璃⼉，⼈后唤妳为雪⼉，可好？”

“好。”她眼中满布不解。

她的到来，让他失去了女⼉，为什么他不⽣⽓，还对她那么好？

“其实，我很感谢妳，如果妳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概我连⾃⼰妻⼦的地位都保不住。”上官康推开窗户，微⻛徐徐，带来些许寒意，”尽管璃⼉再也不会回来，但⾄少去了个不会让她再受伤的地⽅，那样便是最好。”

“你不恨我带⾛她？”

“我对妳只有感谢，没有妳的到来，璃⼉也不能解脱。”上官康按住她的肩膀，溢满她所看不清的情绪，”只是上官家的重任就得压在妳⾝上了。”

望着毫⽆虚假的眼神，紫雪思索着真实性。

脑海猛然闪过养⽗带她回来时，也是如此的眼神，⽆比温暖，将在雪夜中⼏乎冻坏的她重新唤醒，冰封的⼼也渐渐融化，找回属于⼈的喜怒哀乐，在他后来⼿把⼿的教导与爱护中。

再⼀次相信，可以吧？

“我只问，你把我当女⼉吗？”

“当然，⽆论妳是谁，永远都是我的女⼉。”上官康再度摸了摸她的头，”我让下⼈帮妳煮个⾯好了，晚膳没吃会饿坏⾝⼦，等等记得出来吃。”

紫雪点头。

只要这句话，此⽣定不负所托。

“对了，雪⼉妳要记着，若想要平静⼈⽣，绝对不可让任何⼈知道妳从异世⽽来。”上官康⼜折返回来，仔细叮嘱。

虽然他知道命运⽆法改变，但⾄少让她多⼀点时间。

然⽽，谁都不会想到，到了最后，紫雪不仅没有摆脱命运，甚⾄⾃⼰⾛入枷锁当中，在澜朝掀起⼀阵腥⻛⾎雨，留下属于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