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幢温馨和谐的红墙黑砖的Tudor Style小屋随着的士的快速奔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拐过拐角,它才完全消失不见。
“你不可以有任何念想。”
脑海深处的声音宛若警铃,鸣声大作,警醒着我。
“既是罪人,就不该有半分情欲。”
莉迪娅…准确的来说是艾米丽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一颗颗硕大饱满的雨里掺杂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敲打在路边的矮灌木丛中,浸入泥土,灰飞烟灭。
譬如她逐渐被枷锁自我封印的心脏,好像失去了血液的跳动。直到自己的躯壳已经拎着行李站到了那所谓的欧利蒂斯庄园的大门口前,脑海里仍旧回荡着那个声音。
“我究竟为谁而生。”
“或许你从未拥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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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所存积的积潦从通水管排出,流向路边被精心修剪过后的四季玫瑰的灌木丛,被玫瑰抢尽风头、被栽在根部的蓁莾野草也曾乞求过阳光的滋润。
我正不知所措地拿着推荐信核对门牌地址,老旧的门便被轻轻推开,黑色门栏上的雨露浸湿了那双被白色手套小心翼翼的包被的手,透过手套,十根手指均被受到不同程度的浸湿,容易弄得人很不快。
带着单框眼镜、年迈的老先生朝我微鞠了一躬,他微笑着,像是和蔼可亲的老一辈般,斯文优雅,礼数周全。
“是…艾米丽.黛儿小姐?”看着老者的脸我却不禁抿了抿唇,感到有些压抑,连连点头。
艾米丽.黛儿“嗯,那我便不做过多介绍了…请问先生是?”
那位斯文的老先生身后还跟着为女奴,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我的手提箱,好像我是什么大人物,给点好印象就傍上了。
他扶了眼镜,等我进来后重新锁上了大门,领着我来到了候客厅。屋外的寒鸦叫嚷声带着些惨厉,老者的声音平而缓“犹恩格斯。”
“亦是这儿的主管家,黛儿小姐若有什么需要,问我便是。”犹恩低下头,伸出右手看了看表,“8:12”
随后便扬起笑容,吩咐两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奴安顿好我的行理,憨态可掬将我引入另一个地方。“嗯…我想时间到了,小姐,请随我而来。”
兴许是为那位委托人的地方吧。
艾米丽.黛儿“病情如何?”
犹恩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老者平淡无味地语气使我不自觉的微微躬下背来,像是在供奉着什么。
听清楚我的话后,他心里似乎在掂量着什么,领着我来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委托人”的房间门口,沉默良久,嘴角轻弯,“至高无上的太阳会告诉你的…好孩子。”言罢,朝我微微鞠了一躬便带着侍女走了。
我并未过多在于那句话,只觉话中那颗的太阳,是一位自负高傲的人。犹恩的话语倒是激起了我的兴趣,屋内之人在我心中莫名的多了份神性。
扣手,轻轻覆上房门,将手套小心翼翼的取下,等待着应答。
耐心端着修养之人的儒雅姿态,房门依旧是紧闭不开,目光最终落在门口的缝隙中,思绪被拉进了心底深处的上千疑问中。
“啪嗒”,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动,正想着出神,一个高挺瘦削的阴影笼罩着我的全身。
杰克“艾米丽.黛儿。”
极具磁力感的声音从口中一字一顿地轻吐出来,带着些戏虐的意味。
抬眸望去,刚好对上垂下眼来正打量着我的他。
神情寡淡,五官端庄精致,利落分明,桃花眼微挑,深黑色的瞳仁掺着棕粟,好似黛儿一头盘好的秀发,点睛之笔。
视线混沌片刻,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下意识的屏了口气。
艾米丽.黛儿“先生。”
他轻瞥了一眼,很快便转过身去,出现在我视线中的最后一幕便是那张拥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的脸庞,一时间,恍了心神。
忙低下头来,羽睫微颤,带着些疏离之意,慌不择路的唤了声。同他进了屋后,房门便被反锁上了。
房间明亮宽敞,窗明几净,似乎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大片的阳光扑面而来,浓郁的烟草气味进入鼻窦,呛鼻的很,我轻咳了几声。
光弱之处,清瘦的男人身着洁白的浴袍,懒散地卧在私人定制的加长版沙发上,左手轻轻端起一杯拉花被破坏了的咖啡,上头还微微冒着几缕白烟。白玉般的指节使了星点力气拈着《卫报》,领口大开,看样子像是极不情愿接待这位客人。
杰克“过来。”
我顿了顿,提着医药箱并拿着他的历代病例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桌子上只摆放着一个干净的白色盘碟和装满烟头的烟灰缸。烟味是我一直以来最不好的,难闻呛鼻还很伤身体,这于医者而言更是忌讳。琢磨着擅自移动他人悟间算不算没教养后,还是帮他倒了。
杰克眸中含着不明的讶异,朝我所在的方向这撇了一眼。顺着那灼热的目光再次望去,仍然是一副矜贵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翻动着他的病历史最终翻到了末尾,可眉毛从看见上面的第一个字起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将那本病历小心翼翼的撒在随身携带的储物箱中后,看着那个痞流痞气地支着脑袋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再想到他还是自己的患者,心中更是恼火。
艾米丽.黛儿“杰克先生。”
语气有些生冷,听见她的声音像是生气了,便慵懒的把身子收敛点,但依旧是那慢条斯理的模样。
杰克“嗯哼,小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端着果盘的待女走到屋内,轻轻放到了茶几上,多看了他几眼后才离开。他顺手拉过果盘,取出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拔下一粒丢进了嘴里。
艾米丽冷静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心里想着这是一个惹不起的主,语气带的是无奈的把目光转向窗外。
艾米丽.黛儿“既你我已经是医患关系,那我便需要对你负责——”
艾米丽.黛儿“从今日起,你的饮食习惯,生活起居,每日用药、用餐的时间也就相当于在我工作的范畴,全权由我管辖。”
她用憎恶的目光望了一眼那个被她清理的干干净净的烟灰缸,伸手拉会窗子给室内通风。
艾米丽.黛儿“首先,第一条,戒烟。”
看着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耳畔里回荡着那一本正经的语气,感到忍俊不禁。似乎这桩桩件件的要求,对于,他这种身份于旁人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养尊处优的男人来说…好像并不霸道?
杰克“(轻笑)好。”
窗外忽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身,和他极具磁力的笑声形成对比。
她黛眉微蹙,沉默良久后询问着他。
艾米丽.黛儿“这声音…”
杰克“嗯…刚刚那个仆奴。”
他表情依旧十分镇定,神色不变,嘴角那抹弧度变得愈发真实。语气漠然,听得让人心头一颤。好像刚刚那声尖叫也只是虫鸣。
艾米丽.黛儿“…只是因为看了你一眼?”
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杰克“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凡是进过房间的女子,最后都是这般…更何况还如你所说,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罢了。”
语罢,又立刻补充着。
杰克“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是我亲口说过需要接待的客人——要死,也是我说了算。”
艾米丽便觉好笑,笑得心头一颤,有些坐不住。
杰克“怕死?亦或——怕我?”
杰克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走到她身边并坐下,抿了一口咖啡,凑到她身边等待着她的答复。
艾米丽并不领情,连忙别过眼,把目光转移到窗外乌云如铅的天空。双瞳剪水,好似一片蔚蓝色的大海,马尾藻海就是一个极其恰当的比喻。深邃明亮,可轻轻一眼,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艾米丽.黛儿“自然是怕——如若我不曾畏惧死亡,恐怕我们也不曾相遇。”
窗外种着一排玫瑰,玫瑰灌木丛整齐排开,叉枝丛生,顔色浅浅,枝条上布满了尖锐的刺,香气怡人,冲入鼻窦。
她俯下身,嫩如水葱似的手指纤长,细腻的肌理覆在玫瑰花蕾中的露水上,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觉。
但也只是摸摸。
爽朗酥麻的笑声回响在耳畔边。
杰克“小小姐喜欢玫瑰。”
听语气却是陈述句,像是扪心自问。
艾米丽.黛儿“自然。”
艾米丽出于礼貌的回了句,听着那越来越大的声音不由得回过了头。
杰克不知何时站在在了她身后,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转身也有些错愕,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像是抱在了一起。
扬眉轻挑,带着些调戏的意味往她那边凑了凑,笑着说。
杰克“噗,小小姐喜欢自来熟?这么快就投怀送抱…有损我清誉啊。”
见她脸色愠怒,杰克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绕过她把胳膊伸出窗外。
明艳的玫瑰似火,同时拥有着商业女强人般的知性和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的羞涩。花的叶柄和叶轴有绒毛,疏生着小茎刺和刺毛。
他相中了一朵开得最为娇艳的花,那双漂亮极了的手的手指缓缓探入花丛中,指腹轻拈着花托与花柄的交集处偏下的位置,使了星点力气,整个花苞就下来了。手背也多了道划痕。
杰克“你猜猜他们叫我什么。”
他抓过艾米丽的手腕,将花苞轻轻放在艾米丽的手心上,带着些笑意问着她。
艾米丽.黛儿“…至高无上的太阳?先生真是无聊透了。”
手指探出窗外,指着上空将落下山尾,红彤彤的大家伙说着。
艾米丽.黛儿“瞧瞧,自古以来,就数那家伙亘古不变。”
杰克笑了笑,从右手边樱桃色的床头柜上的装着一丛玫瑰的花瓶中取下一株,走到艾米丽身后,作势要抱着她。
杰克“他们诩我为尊贵的太阳,把我当做上帝一般供俸——”
杰克“听着,我最不缺的就是艺术品与玩具,所以,你没有任何必要为了那些人而生我的闷气。”
艾米丽愣了愣,反应过来之际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看着花园里被当成一个个“艺术品”般得被套着麻袋的男女。现在,又多了一个,长得更为吓人,没有头颅,没有四肢,器官似乎全部被掏出,只剩下半截 血 肉 模 糊 的身体 被铁钩悬挂在上空中。
看的时间久了,情不自禁的,便是她打了个冷颤。
见她挣脱了他,他扯了扯嘴角,强制性的用力量将她揽在怀中,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处,像是在说悄悄话。
杰克“你是我最得意的艺术品,不许怕我。”
声音冷了半分,瞧见她不动弹了,脸上重新挂回了笑容,将那束花插在她的发间,与她娇嫩的肌肤很是相称。
杰克“这样才乖——别担心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听话,啊~”
他从果盘中拿了个草莓,把草莓叶扒下来后,放在她的嘴边,等艾米丽十分不情愿的吃完后才笑了笑。
杰克“明天见,我的小小姐,艾米丽.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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