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屡次挑拨都被禁言，蓝忘机又不理魏无羡的纸条，魏无羡只能抄书。原本一个月的两，几日就要完成了。
第七天，便是面壁思过的最后一天。今日的魏无羡却有些异样。自从来姑苏，除了第一日拜见蓝启仁带了剑，其余日子里不带剑。别的子弟恨不得日日擦剑，但魏无羡恐怕都忘了爸剑放哪儿了。
但今日，魏无羡老老实实地带了剑，并且反常的抄着书。魏无羡笔下龙飞凤舞，总算是抄完了最后一遍。
魏无羡偷偷瞟了眼蓝忘机，抽了张纸，平整地放在桌上。细细地临摹起来。
蓝忘机不信他会这么老实，果然，没多久，魏无羡便递过来一张纸条，示意他看。
本以为又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字句，可鬼使神差地一扫，竟是一副人像。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眉目神态惟妙惟肖，正是自己。
魏无羡见他目光没有立刻移开，嘴角勾起，冲他挑了挑眉，一眨眼。
“蓝二哥哥，你瞧，相处这么些日子，你的眉眼，可都刻在我心中了。”
蓝忘机缓缓道：“有此闲暇，不去抄书，却去乱画。我看你永远也别想解禁了。”
魏无羡吹了吹未干的墨痕，无所谓地道：“我已经抄完了，明天就不来了！”
蓝忘机拂在微黄书卷上的修长手指似乎滞了一下，这才翻开下一页，竟也没有禁他的言。
魏无羡见耍不起来，把那张画轻飘飘一扔，道：“送你了。”
画被扔在席子上，蓝忘机没有要拿的意思。
魏无羡见他不理，忽然道：“我忘了，还得给你加个东西。”
说完他捡纸提笔，三下添了两笔，看看画，再看看真人，笑倒在地。蓝忘机搁下书卷，扫了一眼，原来他在画上自己的鬓边加了一朵花。
蓝忘机瞳孔猥琐，似要张嘴。
“无聊是吧？你就没有别的话说吗？”
蓝忘机好似真的再认真思考要说什么。
“你也不用这么认真的想……”
蓝忘机起身，去身后的柜子上拿了一个盒子，递给魏无羡。
盒子没有上锁，魏无羡打开，里面整齐地叠着几封信，上面的收件人不一，有给蓝启仁的，也有给蓝夫人的。
魏无羡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迹，一时间没说话。
“你可以拿回去，叔父已经应允了。”
“谢谢你，蓝湛。”
蓝忘机收回目光，拿起方才搁在案上的书。魏无羡睁大眼睛，赶忙伸手去遮，已经来不及了。
蓝忘机只看了一眼，便如被火舌舐到一般扔了出去。
他原本看的是一本古籍，可刚才翻开那一扫，入眼的竟全都是赤条条的交缠人影，不堪入目。他原先看的那一册竟被人掉包成了一册书皮伪装成正经书的春|宫图。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一定是某人趁给他看画移开注意力时下的手。
魏无羡尴尬地挠了挠头。要是蓝忘机刚刚没有把信给他，他现在必定是拍桌狂笑。可是如今刚接受了他的帮忙，就如此戏弄他人，倒让他过意不去了。
那本书被扔到地上，蓝忘机如避蛇蝎，刹那的角落，怒极而啸：“魏婴——！”
“蓝湛蓝湛，冷静！”
“一本春｜宫图而已，你不会没看过吧？”
蓝忘机倏地拔出避尘剑。
“你真没看过？那我倒是让你长见识了，不用感谢我！”
蓝忘机剑锋对准他，那双淡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是个什么人！”
魏无羡道：“我还能是个什么人。男人！”
蓝忘机痛斥：“不知羞耻！”
魏无羡见他说来说去就“不知羞耻”四个字，好意问道：“要不你再想想怎么骂我？”
蓝忘机亏就亏在不会骂人，憋了半晌，扬剑指他，满面寒霜：“你出去。我们打过。”
魏无羡连连摇头：“不打不打。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他要去捡被扔出去的那本书，蓝忘机一步抢上，夺在手里。
魏无羡眼珠一转，笑道：“蓝二公子想要把这第一次好好珍藏起来？那也不用那么急，你若想要，我可以送你嘛，我们俩谁跟谁啊？”
蓝忘机整张脸都白了，一字一句道：“我、不、看。”
蓝忘机灵力灌入右手，书册裂为千万片碎末，纷纷扬扬，自空中落下。
蓝忘机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滚！”
魏无羡道：“好啦好啦，我走就是了，蓝二哥哥不要再气啦！”走之前也没忘把那盒子带上。
蓝忘机害站在那里，红晕染上了脖子，握着剑的手还在发抖。
魏无羡蹿入树林，早有一群人在里面等着他。
聂怀桑道：“怎么样。他看了没有？什么表情？”
魏无羡道：“什么表情？嘿！他刚才吼那么大声，你们没听到吗？”
有人一脸崇敬之情：“听到啦，他让你滚！魏兄，我第一次听到蓝忘机叫人‘滚’！你怎么做到的？”
魏无羡满面春风得意：“可喜可贺，我今天就帮他破了这个禁。看见了吧，蓝二公子为人所称道颂扬的涵养与家教，在本人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金子轩也想笑，只是念及家风门楣，不好那么明显，“你别只顾着惹祸，有没有想过他若是告诉了蓝老先生……”
“放心，蓝湛一生气，已经毁尸灭迹了。倒是可惜了魏兄这极品春｜宫了。”
聂怀桑道：“不可惜，要多少有多少！”
金子轩抱着剑，道：“玩得开心了？”
“开心了！”就是这信的事还没给他道谢呢！这次蓝湛也气得不轻，不会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吧。那可不太好……
“开心了就收收心，明天你又要开始听学了。恐怕这次，蓝老先生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蓝老头再生气，也不能杀了我吧？”
“那可不一定，”金子轩惋惜道，“没准儿我就要帮你马革裹尸，运回金鳞台了。”
魏无羡被金子轩说的话吓到了，抱着剑睡了一宿。
第二日，聂怀桑喜出望外的来找他，“魏兄，老头子昨夜就出发去我家赴清谈会了。你可以安心啦！”
“这么说，我们近日不用听学了？”魏无羡突然来了精神。
金子轩具体道：“你做什么？云深不知处可没有飞鸟给你打。”
“没有飞鸟，山鸡有吧。再不济，溪水里也总有鱼吧？”
魏无羡一手勾一个，三个人晃晃荡荡往后山走。
路过雅室，却瞧见了蓝忘机还有与他容貌相似，气质更为温和的蓝曦臣，以及……江澄。
“泽芜君，既是捉水鬼，江澄或许螚帮上一些忙。”江澄想蓝曦臣行礼。他云梦人水性好，地界上最多的也是水鬼。他一直想着能做什么事，让别人对莲花坞刮目相看，这机会可不就来了。
“泽芜君，我们也去！”魏无羡抬手喊道。
蓝曦臣看到他，笑道：“魏公子，金公子，怀桑。”
“诶？”魏无羡怪道，“泽芜君认识我？”
“两年前，魏公子都凶兽的英姿，曦臣难以忘怀，魏公子果然是少年英勇。还有金公子，金家剑法，名不虚传。”
金子轩和魏无羡回礼。
金子轩谦虚道：“泽芜君谬赞，蓝氏双璧佳名，才是让人久仰。”
江澄低着头，面容有些扭曲。
是了，在场的人除了聂怀桑，其他人两年前的温氏清谈会上皆在场。但只有他，自始至终没有出手过。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怨恨阿娘，当初为何不让他出手，他难道比不得这几个人，会被凶兽重伤不成？
“几位公子既然想去，那便一同去吧，怀桑，你呢？”
“曦臣哥哥，你就不去了，我还是复习功课。”
聂怀桑轻声叮嘱魏无羡道：“记得带天子笑回来！”
魏无羡冲他眨了眨眼。
“兄长，为何要答应他们？”几个人回去准备了，蓝忘机出声问道。
“除祟，便不嫌帮手多。再说了，我观你神色，不是想让魏公子去吗？”
“……”
蓝曦臣柔声道：“你一直没什么朋友，我看魏公子就很不错。少年热忱，顽皮些也没什么。忘机，这些年不也是不时探查魏公子消息吗？”
蓝忘机陡然睁大眼睛，“兄长，我……绝无此事！”
“忘机长大了，有些秘密不能说与兄长听，也是正常的。有个知己好友诉说，也是好事。”
“……兄长，切勿多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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