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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归燕入堂,月照玉虚

無問

  在电刑椅上被牢牢禁锢的女人浑身冷汗,她惊慌的打量四周同时对即将按下电闸的执刑官疯狂求情,声音嘶哑如同年迈将死却回光返照的恶人。

  她没有对这里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直到激烈的电流袭遍全身搅烂她躯体内脏一股焦味弥漫时,上一秒还在呐喊的犯人已经血肉模糊的死去。

  一场由人格分裂引起的罪案,因为破案者对上流社会腐朽肮脏现象的厌恶与偏见,对同样来自于上流社会却因失去依靠受到打击留下心灵创伤分裂出各类人格犯罪的懦弱女人丝毫不去了解便判定为凶手。哪怕此人同样是中国人。

  她全身被电流电出蜘蛛网般的痕迹,全身肌肉裂开,血肉模糊,可她竟一息尚存,她怨念颇深有几分要成恶鬼的样子,却被无形之中冰冷的手抚摸镇住。

  

  无法动弹,也肯定自己已经死去,可是她怎会听到有人温柔的贴在她耳旁,用冰凉的手抚弄她狰狞的脸把她的怨念一点一点压住。

  

  她似乎听见:“可怜,真可怜,我既意中你,如今往后你大可不必再被人如此伤害。然而死了之后似乎你也不明白怎么死的。可怜的孩儿,你想知道么?”

  

  她挣扎着想去听,却听见那人娇笑一声:“我可将你带入我的世界,你亦可解你忧虑亦或重获新生改变自我在那里存活。你愿意么?”

  

  愿意,她真的愿意。这比她遗留在这个对她拥有极大偏见的世界更好,比她从上流世界堕落成罪犯却一无所知的更好。可是,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到她身上么?

  

  “你猜对了,不过我只有这么一个条件。”

  

  说,快说!

  

  恶魂被玉手拨弄,散了又重新凝聚,似乎要将那藏在白雾当中的女人吞噬占为己有。

  

  只瞧见那白雾出人意料的散去,露出一张与她生前一模一样的脸,对她道:“用我给你的,一点一点的去扭转那个世界的变局,我只需如此,只需如此。”

  

  话落,便觉得脑袋沉重内里记忆混乱正在一点一点的整理归位,混沌之中似乎听到:“记住,我是你,你也是我。我们都叫郑应和。”

  

  ……

  大雪飘落昆仑之巅,玉虚宫耸立于此,宫内白幔重重,日光照进清冷的宫殿内只见床榻上隐约有个人影。身躯瘦削肤如白玉,在白幔遮掩之下多了几分神秘。却被主人用那玉手拨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似乎听见什么声音,说是什么宗主求见。

  

  她清醒了。

  

  入睡半年,说不上久,她不知在这里算不算久,似乎她已经见过天地苍老四季更替千年,却永远藏在玉虚宫终身未踏出过昆仑。

  

  这具身体与她十分契合,就像是她自己,她沉睡半年相当于在与这具身体磨合熟悉这具身体和所有记忆包括继承这一身修为。

  

  她敛眉去瞧那镜中人,确实与她一模一样,如此一来她真的重生了,同时也成为这个被称为九州之陆最大的道宗昆仑道的吉祥物道尊郑应和。

  

  她将手一挥,一股冷风随着她指尖方向飞出,掠起层层白幔,宫外等候的人进了宫内。

  只瞧见是大概踏进了元婴期的宗主扶月道人。他为了保持威严,没有把容貌恢复到年轻时候,倒是垂暮之年般一举一动极具威严。那容貌似乎跟踏入元婴期的年纪有关罢……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和思绪,垂目问:“何事?”

  

  那扶月道人一抖,哪里有先前威严的模样,慌忙跪下行礼之后才缓缓站起来道:“我等在人界寻到与道尊要求符合的人选,不知道尊可有中意者否?”

  

  随即将袖中的投影石递上,她伸手,那投影石便飘到她手中。瞧了一番之后才道:“他。”

  

  那扶月道人掀起沉重的眼皮,瞥见白幔被无名风吹开,只瞧见面色苍白容貌娇艳却带着一股隐世的漠然,双眼一瞥过来就能看见清澈的眼睛。扶月道人心中感叹,不愧是由前任道尊亲选的天选之子。

  

  赶紧记下道尊选中的人后将飞过来的投影石收回,恭敬的出去。

  郑应和默不作声的端坐着,如同原先世界任人摆布的傀儡玩偶,冷清且禁欲,无形之中叫人神往。

  

  这般为圣女,实则便与佛界中的佛子一般,她清心寡欲不能求其他,哪怕对不食饭食也有几分难以忍受。辟谷对她来说不切实,可是如今她是这个世界的郑应和。她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最后都经历了什么。

  

  这也是她区别于原身,主动选择玉虚宫弟子,亲自掌控变量的原因。

  

  她回想起方才看见的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人凌虐濒临死亡,被人把妖丹封进身体扎根的少年。

  

  一想到她有可能跟原主一样的结局她就无法接受。原主在玉虚宫不入世,对方却承受凌虐之苦从人成为妖,还是兔妖。并不是她见过的那些急了会咬人但却温驯的兔子,而是本性浪.荡低贱的兔妖,虽然也会咬人,可后者丧心病狂。在人界不受待见,被卖入妖界的青楼中备受折磨,之后又用心计算计一步一步踏上妖尊的位置,又与魔尊合作攻进人界。

  

  那时候原主未有弟子,对外世一无所知,直到昆仑覆灭,原主被羞辱道心不稳即将入魔之际,魔尊又被其算计死。

  

  那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最后一心求死还拉她下水把她的内丹挖出看她痛不欲生的死去之后才落下帷幕。

  

  她起先不明白,后来三番两次的去回想细节才知,昆仑对其多有中伤,那厮曾求上昆仑希望自己能够恢复原样修炼,却被昆仑的弟子轰出去。

  

  由此恨由心生。

  

  郑应和嗤笑一声,声音在玉虚宫中回荡,她不甘的闭上双眼。自己又好得过哪里?

  

  原身是被无辜牵连,她何尝不是?可原身还能逃离,她却成为异世当中孤寂的存在。

  

  谁会知道曾经踏足上流社会的知青会有朝一日堕落成那种模样。她见过父亲不堪打击跳楼自杀,罪名却从她父亲冠到她身上,她见过生母毫不犹豫的离她而去,与别人厮混被她目睹时厌恶的模样。

  

  她也曾是让人瞩目的。她奋力考上省级最好的大学,自信将开启自己的人生新道路。没想到新的道路不是她进修归来成为有头有脸的精英才干,而是臭名远扬的连环杀人凶案的罪犯。

  

  可是她未曾做过那些事情。

  

  冰雪之中,被玉虚宫的冷寂镇压的无名火被一点一点的磨灭。像假人一样的道尊拭去眼泪和对前世的记忆,垂目端坐在玉塌之上。一如既往地。

  

  那些记忆随风而逝,被镇压时却因难以磨灭的恶念留下几道影子,那些她与亲人温存,踏入大学,用才能发光发热人的记忆随着眼泪干枯而消散。

  

  或许她不是原来的郑应和,可她确确实实是郑应和。与原主一样逃避现实,立身于孤寂,将灵根镇压在玉虚宫的风雪之中不见,在眉心种下守宫砂,守身如玉,千年孤苦的郑应和。

  

  但她绝不会踏上原主的后尘。

……

  扶月推出玉虚宫之后心中对道尊的选择有所疑惑,按理说大可不必挑选在人界且有妖丹的人,他从未见过也对这种觉得无感。可是想到道尊对未来弟子的希望,他却收起质疑,下山奔往人界。

  九州之陆说得好听,实则各有属地,人界居于中心,各界接壤。人界繁华,但兴人奴,道尊点名要的弟子是他先前带弟子历练归来的师弟邀月道人所见。

  

  说起来也骇人听闻,归根于人界奴隶制的陋习,那孩子说是人界皇室子弟重金买下的娈童,还未品尝就被反咬一口。生下来便顺风顺水的皇室子弟怎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为了尊严和脸皮,便将其示众,令修士将所寻妖丹在被挖开的丹田之中种下。把好好一个人给折磨成不人不妖的样子。

  

  他轻叹一声,抬眼见目的地将近,便易容成长须魁梧的男人,手放在腰间拂尘化作的剑的剑柄上,踏步走去。

  

  此事已过数十日,那小奴隶不过十岁,俊俏似娇嫩的温室之花,等他再见时被人弃之如履,奄奄一息的躺在一处小丘上。

  

  贵族王室家的子弟不做人事,活生生的孩子被欺凌成这般,这里也似乱葬岗,倒是规模小,怨气并不重,但阴冷。他一个修道近千年的老人也觉得冷,更别说那躺在小丘上将死不死的奴隶。

  

  道尊真当怜悯天下人,扶月想,他伸手将少年翻过来时也蹲下,不多时身后传来谈笑声。他没动,指尖略有光芒缓慢没入少年额间。

  

  少年内丹极好,可是被损,加上妖丹与之并存,两者相较时震煞了少年。他似乎快要死了,饿的面黄肌瘦,原先邀月投来的投影石里看的如花一般娇嫩温暖的孩子现在面黄肌瘦,身形瘦削如同细长枯柴一般。

  

  “什么人?!”身后的人们瞧见被他丢弃的禁脔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起,随即叫侍从前来,拔刀相峙。一旁的公子哥还兴冲冲的叫“把他打个半死不活留个教训”之类的话。

  

  扶月冷哼一声,左手将人如同婴儿般拖住,右手拇指按住剑柄,拔出时冷剑化成质朴的拂尘,掀起狂风将人挡住,随即闪身离去。

  

  ……

  

  他醒来时只觉得小腹有什么东西在碰撞打斗,搞得他身体蜷缩在一起,胃部也饿的慌,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手上的淤青已经散去,还是原先被人当做禁脔娇养时的模样。他人一惊,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又是怨恨又是惊喜,怨恨的是他被人凌虐却无力反抗,惊喜的是他再也不用受此折磨。

  

  他是人奴,被出宫游玩的皇子瞧中买下当禁脔,人界皇室多兴收藏美少年,多少人因此被拐卖亦或卖身做小倌。可他不但不得反抗,还要托身于此,他父母皆死于瘟疫,独他一人留下爬出来进了这浑浊世间。

  

  他抬起因沉睡时间过长而有些不适的眼睛四处打量。人死了之后都能见到这种辉煌的场景吗?这般大气,这般令人神往。

  

  这是天界还是地府呢?

  

  他欲要下地探索,却在脚触及到地面时被冷得马上缩回去。

  

  应该不是地府,地府会有鬼火,会有浇不灭的火把他烧死。这里却很冷。冷得他穿了好厚一件衣服也抵不住。

  

  他一惊。衣服?好厚的衣服?他马上打量自己,身上穿的哪里是之前那些轻如薄纱一样如同青楼女子穿着的纱衣一样的衣服?

  

  他思索一番,苦笑。自己躲避不及,就算随着皇室子弟学过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算的上正规的道法有了丹田,亦或是被买主惩罚将欲兔的妖丹放到丹田之中,他到底也逃不掉奴隶和禁脔的身份。

  

  他这般想着,面前却出现个小球,晶莹剔透,看上去十分贵重。让他惊到的不知是这水晶般的球,还是球悬浮在半空中的模样。他忍不住伸手,将手覆在上面。不过几息时间便听得一道声音,虽老而威严不辞:“不错,不愧是木灵根。”

  

  接着他便看见那玲珑剔透的球变成翡翠般的颜色,一点也不留念的消失。他整个人都傻了,只瞧见凭空落下个老人,白发苍苍,面有无数沟壑,双眼并不混沌,反而如鹰眸一样锐利。

  

  这就是扶月道人。可惜他不知道。

  

  扶月打量他几分,伸出拳头,一摊开是一个小瓷瓶,对他道:“吃下。”

  

  他早已如同失去灵魂般走不出来这份震惊,呆若木鸡的接过瓷瓶懵懂的瞧着扶月。扶月对他意见颇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孩子容貌虽出众,但是毕竟当过禁脔,又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身份,道尊怎会选他?就算是怜悯也不该如此。

  

  “蠢货。”扶月哼了一声,一手将瓷瓶从他手里夺过,将塞子打开把药倒出到他手里。

  

  ……

  少年直到站在玉虚宫前都是魂魄离体一般,他转头看了眼催促的扶月,生怕里面也是什么披着狼皮的高贵子弟冲出来将他凌虐。

  可当他听到从玉虚宫里面飘出来飘渺的声音时眼泪受不住禁锢冲破眼眶滴落下来。

  他听见那道漠然的女声,似乎听见了包裹在私底下的人世和孤寂:“莫怕。”

  仅只两字。似乎瞧见了玉虚宫风雪飘渺内,重重白幔漂流后面,玉面道尊,掀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

  郑应和端坐已久,只觉得身体有许些酸麻,动了动身体,察觉有人靠近,神识放出一扫便看到扶月抱着拂尘面色不虞。身后跟着一个因抵不住风寒而穿着厚重衣服的少年,面白似牛乳一般,双颊被冻得发红。那双潋滟的眼睛紧张的打量着她的玉虚宫。

  

  那是将原主即另一个郑应和折磨至陨落的未来妖尊,无姓,名归燕。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神识,少年太过拘谨害怕,似乎她是上面深渊恶兽,随时会冲出去将他撕咬吞咽下腹。

  她只拂手掠起一阵微风,微微带起白幔,默了许久才道:“莫怕。”

  可怜她哪怕身处异世,原先带着不甘与怨恨,如今被原主的处境和岁月所沉淀。

  她不可能像青春年少的姑娘一样经不住,毫不顾忌的四处冲撞叫嚣愤怒。相反她拥有了这冗长的岁月,竟奇迹的冷寂下来。

  她不会再为凡情动心,自然对归燕的局促不安有几分不解。

  尝试开口安慰之后惊觉这番不合礼仪,她堂堂道尊怎能安慰一个毛头小子?可是她却看见少年双眼发红,竟承受不住落泪了。再去看扶月,也愣住,面上崇敬之意更明显了。

  

  郑应和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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