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凉月

凉月居

风天逸进来的时候，雪飞霜正背对着他坐在铜镜前，阵阵咳嗽声令他心疼又愧疚。

雪飞霜谢谢你还愿意送我最后一程……今天是初八……

雪飞霜摇晃着站起来：

雪飞霜以前……每个月初八……我都会为你跳一遍腾鸾……

雪飞霜抬起沉重的步伐，每抬起一步都摇摇欲坠，风天逸忙扶住她：

风天逸飞霜。

雪飞霜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

衣袖轻甩，缓缓起舞。

看着雪飞霜艰难的舞步，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记忆中，雪飞霜天真而又欢快的声音响在耳畔：

雪飞霜我要把这支舞叫做腾鸾，等你二十岁展翼礼过了，我们一起跳舞一起飞！

风天逸别跳了。

风天逸别跳了。

风天逸转身扶住她快要倒下的身子：

风天逸我叫你不要再跳了！

这一次，雪飞霜却避开风天逸的手，借着舞蹈的动作拂去脸上的泪水，随着最后的舞蹈动作，终是倒在了风天逸怀中。

雪飞霜我今天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为你跳这支舞……只是因为你的二十岁展翼礼……我等不到了……

风天逸不会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

雪飞霜你别骗我了……我这个样子……就算活到八十岁……又有什么意思？天逸……如果我做了什么错事……都希望你能原谅我……

风天逸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雪飞霜其实易茯苓刚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她……你看她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光都不一样……我明明知道……但我不愿意去相信……也不能去相信……因为我是雪飞霜啊……南羽都的飞霜郡主……怎么能轻易认输呢？可是一朝差错……满盘皆输……再也回不去了……

雪飞霜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最后已是满脸泪水。

风天逸别这么想，别说了。

雪飞霜不……你让我说……高高在上的郡主又如何呢？我为了爱你……做了好多错事……但是我也不想这样做……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愧对雪家……

风天逸别这么说，你雪飞霜根本不愧对任何人。

风天逸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包围着，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生怕她消失了。

雪飞霜一切都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天逸……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的难看？

风天逸拼命摇头，本来已经难过得要死，听她此时还在关心自己的容貌，心又痛又酸涩，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风天逸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南羽都最美的飞霜郡主。

雪飞霜对不起……

风天逸飞霜？飞霜！

羽还真匆匆走进凉月居，看见雪飞霜毫无生气地躺在风天逸怀中，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丝气息都没有，心被悲伤充满，怒视着风天逸：

羽还真为什么害死我姐姐？

风天逸你发什么疯？我从来没有害过飞霜。

羽还真你还敢狡辩，是你杀了她的亲人，你还践踏她的感情，是你，是你让她失去了生的希望，没有爱，只有恨！你还说你没有害她！

风天逸够了！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些。

羽还真你这个禽兽！

说完，打了风天逸一拳，风天逸立即反应过来，反手将他打飞在地。

风天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你别忘了你过去是我的一条狗！

羽还真但我姐姐不是！我要为我姐姐报仇！

羽还真发疯似的打过来，风天逸分心护着怀中的雪飞霜，但要对付羽还真却是绰绰有余的。

风天逸报仇？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说报仇？你有这个本事么！

羽还真我要杀了你……

踉跄着站起身，无力地又打了他一拳，风天逸一把制住：

风天逸你姐姐尸骨未寒，你在这儿发什么疯？不是看在她的份儿上，我早就要了你的狗命！

怀中有些异样，风天逸低头，却见雪飞霜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大惊失色：

风天逸飞霜！

雪飞霜化作点点星光四散于空气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风天逸手中的那件舞衣，似乎是在提醒他，雪飞霜曾经存在过这个世上……

风天逸飞霜！你怎么能怎么狠心，我都说我错了，你还不原谅我，你死了，尸体都没有，你就这么恨我吗？

他继而狠狠地开口：

风天逸雪飞霜！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羽还真！

羽还真发出了一阵嘲讽的笑声，声音中充满了悲伤愤怒：

羽还真你尽管杀了我吧！你害死了我的姐姐，我要让你永远都活在害死她的愧疚中！

那疯狂的笑声似乎犹在耳畔，风天逸看着那件舞衣，吐出了一口鲜血：

风天逸雪飞霜，你永生永世都不想见到我，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今生今世属于我，你的来生来世，永生永世都是我的！

直到昏迷之际，他手中还紧紧握住那件舞衣，不曾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