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我上哪儿去寻个天神呢？”
师昧佯装愁苦道。
“阿云，你猜怎么着？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头一遭见你便知你是天神。”
她越发震惊，紧握师昧的一双纤手抖若筛糠。
“你自己不知是不是？阿云，我虽不知你为何落难，但是我敢肯定，你一定是。”
“你想我修为低微，怎么可能屠尽天下人修桥铺路呢？”
“所以啊，多亏了你。”
他遥遥一指天边蜿蜒的桥梁，周遭伏尸正在源源不断一具一具填补上去。
她摇头。
这些人尽数是她杀的。
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师明净竟然成了幕后黑手？
借刀杀人的道理她不是不懂我，可是……
他算计了她吗？
他如何算计她？
师昧勾唇。
他轻捻指尖，一缕黑雾并着殷红血线凝结成形。
那团黑雾于他指尖绽放，绚烂夺目、美得动人心弦。可惜那花不过昙花一现，瞬息之间便消逝成烟尘。
师昧自怀里摸出只瓷瓶，小心翼翼地将血线收入瓶中。
一瞬不瞬地注视他的动作，她知晓那是她的心头血。
“可瞧清楚了，那叫作八苦长恨花，是我母亲培育出来的魔族名种。”
“这花可难养活了，需以魔血滴灌十年，融以饲主魂魄，方能萌芽。这花土育、水培皆不能活，见天不活，见地不活，唯有天神之心可以养载之。”
师昧轻抚她的鬓发。
“此花入体便会将宿主内心邪念无限放大，到最后一位宝相庄严的天神便会变成一座杀人机器。”
“可是啊，阿云，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心里竟然没有半丝邪念。”
“我当真为你骄傲，阿云。可是我又有些发愁，怎么才能发挥这花的作用呢？”
“直到你十四岁那年我才想出个天衣无缝的好办法。”
他笑得愈发邪肆，在他面上竟然半点瞧不出往日的温柔和善。
“你这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是啊，彩衣镇天裂是我的手笔，楚晚宁算是我杀的。”
她双目赤红，不可置信地紧盯师昧。
她最挚爱的师哥竟然杀害她最敬重的师尊！
他怎么忍心？
她的师尊也是他的师尊啊！
师尊与他们有养育之恩！
“你不要这样瞧着我，阿云。”
师昧叹息。
“你看，只要我一提起楚晚宁你便是这副模样，我当真嫉妒死了。”
师昧一字一顿，言语出口仿佛毒蛇猛兽：
“从前你整日里同我在一处，后来墨微雨那个狗东西来到之后你便天天缠着楚晚宁。”
“阿云，楚晚宁那么讨厌，我做什么还要放任他活在世上？”
师昧咬牙切齿：
“不过他倒是有点用处，他死了之后，八苦长恨花便在你体内茁壮生长。”
“阿云，你没有发觉你忘却了许多从前事吗？这便是八苦长恨花之用啊。”
他撇嘴：
“记得楚晚宁做什么？眼下有我陪在你身边还不够吗？”
他继而轻叹：
“八苦长恨花长势良好，我本该高兴的，奈何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八苦长恨花中揉了一缕我的魂魄，花一入体，你势必会爱上我。”
“可是一旦花离体，你还会像从前那样待我吗？”
“阿云，你告诉我，你心里爱的究竟是我还是楚晚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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