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薛蒙瞳孔扩散,恐惧弥漫开来,如同滔天巨浪席卷、吞并他的理智,她这才意兴阑珊。
“你若是敢动墨燃一根毫毛,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奈何薛蒙那厮气血方刚,她不过给三分颜色他便要开个染坊。
倘若他老老实实告罪求饶倒也罢了,偏偏他平躺于地、毫无还手之力仍然气势不减地叫嚣。
她眼波流转,好像一瞬间重回少年时期,仍然是当初狡黠如狐的小师妹,只消眼珠子滚上一滚便能计上心来,一手恶作剧迫使薛蒙仰天长嘶、无奈骂娘。
楚暮云看来我,我猜得不对……
楚暮云那么,便一定是师昧。定是他趁我不备,与你勾结一气,是也不是?
薛蒙一张俊俏青年面孔直气得七窍生烟。
她慢声细语,好像从前与疼爱自己的师兄撒娇一般:
楚暮云薛蒙,我告诉你,墨燃与师昧都在我手里。
楚暮云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一个两个都得上断头台,你最好老实交代。
薛蒙吞了口唾沫,一双眼眸里头悲怮尽显。
憋了老半晌,直到冠玉一般白净的面庞铁青如同锅底,薛蒙这才艰难吐出几个字来:
“是……刘公公……”
刘公公?
那个慈眉善目,一心只知阿谀奉承、谄媚于前的阉人?
她秀眉一跳,不可置信:
楚暮云薛蒙,你可别骗我,墨燃……他可是你亲生的堂弟。
薛蒙将头摆向一边,再也不愿施舍与她一个眼神。
他满面愧疚、满面挣扎,好像是要她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他便会立即触柱自杀似的。
门外窸窸窣窣。
她当机立断,抬手封住薛蒙几处大穴,鬼魅一般闪出门去。
果不其然,是刘公公那老不死的。
她抬脚,“咚”的一声直踹他的老腰。
咔嚓。
也不知是不是断了哪处骨头,刘公公如同一摊烂泥似的瘫倒在地。
他狼狈翻身,一双昏花老眼迸射凶光。
楚暮云说吧,寡人哪里对不起你这老不死的狗杂碎了?
她下巴高扬,一脚重踏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傲慢道。
刘公公喉咙之间咔吧咔吧直响,难为他平日一双聚光小眼如今也能瞪得铜铃一般。
她没什么闲情逸致听他讲故事。
循环反复无非就是她的棋子大军屠儒风门时无意杀害了他的儿子。
蝼蚁罢了,什么要紧?
就算是任凭他那儿子苟活于世,一介肉体凡胎,半点修为也无,不是早晚要死在邪灵凶煞手下?
她冷哼一声,脚下用力,又是“咔吧”一声脆响,服侍她多年的耄耋老者一夕归西。
她抬起眼来,一张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她毫无表情。
墨燃亦是毫无表情。
她用鼻孔轻哼了一声,转身入室,墨燃紧随其后。
薛蒙瞧见墨燃,哼哧哼哧地直喘粗气,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可是墨燃视若不见。
她又是冷哼一声,吩咐道:
楚暮云拖去水牢吧。
墨燃应声动手。
她眼珠子一转,转而又变了想法:
楚暮云等会……
楚暮云将他锁上戒律台,叫山底下那群杂碎睁开眼睛看好了。
楚暮云还有外头那个老不死的,一并锁上去,告诉这宫了的人,吃里扒外是个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