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续）12 胜者顾四

顾四举首望天，时近黄昏，天边晚霞殷红仿佛残血。

她抬起一只手抹了把额角冷汗，却意外感觉到粘稠，一回神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鲜血。

浓烈的铁锈味几乎要将她熏晕过去，她上下打量自己，这才发觉周身伤痕累累，手臂、大腿、后背上全部都是划痕和淤青。

疼痛缓慢涌现，仿佛有人正手持钝刀，一下一下的刺入她的皮肉。

顾四踉踉跄跄向前坡行，心想无论下一步应该如何，她总是该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可是天不遂人愿，才向前走了几步，顾四便瞧见前方黑压压一片。定睛一看，密密麻麻全部是人，或者说长得像人的鬼，皆是身着黑袍，长发披散、青面獠牙，十根指甲长得如同利刃，张牙舞爪足有数十人。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顾四气喘吁吁，她这条小命今日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然而恐惧最是无用，这种时候想要活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站起来战斗到底。最后一刻，无论输赢，无论胜负，无论生死，总之不会愧对自己。

当然，顾四并不是莽夫，一味只知使用暴力。眼尖如她，自然一眼便瞧见这黑压压几十人身后不远坐着个轮椅人。

想必，他是这群人的头子。

这个地方显而易见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么指要干掉他们的头子，这些人大概率都会俯首听令。

那么，接下来就是一战定胜负的时候了。

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赤手空拳更加没有胜算。顾四果断回首，奋力掀开那黑蝙蝠高大的尸体，将他的狼牙棒捏在手里。

狼牙棒已经沾满鲜血，甚至钩连不少内脏碎片，握在手里黏糊糊的手感并不好，然而顾四强忍恶心将狼牙棒攥得愈发紧了，因为这是她胜利的希望。

简单有效的计划快速在脑海中形成，顾四打算来上一招声东击西，先装模作样与前面的小喽啰斗上一斗，然后趁为首者不备，取其性命。

想罢，成群结队的黑蝙蝠已经淌过河面，朝她发起攻势。

顾四先发制人，屈指成爪对准一人胸口便是一招黑虎掏心。

寡不敌众在所难免，顾四眼瞧着首领警惕逐渐放松下来，于是瞅准时机迅雷不及掩耳将右手中的狼牙棒掷出，同时左手擒住侧面突袭来的小喽啰。

首领警觉自然不低，感觉到危险来袭的一瞬间，双掌一推，自轮椅上弹射飞起，宽大黑袍随风招展，好像一只呲牙咧嘴的蝙蝠。

狼牙棒自首领身下呼啸而过，然后他不曾想到的是，紧接着一具庞大的身体随之而来。

原来顾四的计划根本不在先前的狼牙棒，而在于她随之掷出的小喽啰。

砰的一声，肉体碰撞的声音。

首领被自己手下狠狠撞飞，重重落在不远处的沙地上。

这一击其实不重，然则首领却是已经没了生机，方才被他灵巧躲过的狼牙棒呼啸而至，正中面门。

血肉横飞。

顾四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倒是身后一群小喽啰果然如她所料，一见自家首领做了手下败将，立刻就对着她这个胜者三叩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