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续）6 命硬顾四

与周子舒别过，又在街上游荡片刻，顾四这才心满意足的返回顾家。

一整天都泡在大街上，顾四难免疲倦如老狗，是以甫一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便蒙头睡去。

酣睡不知道就，顾四自噩梦中惊醒，她翻身坐起惊出一身冷汗，可是无论她怎样回想，记忆就如同指缝中的流沙一般迅速消逝，梦中如何她九成记不清了，唯独四周仿佛仍然包裹在无尽的虚空与黑暗当中似的……

怔愣半晌，顾四这才发现外头天已经黑下来了。今日月亮躲藏在乌云后头不肯露面，星光亦是黯淡，屋里没有点灯，难怪伸手不见五指。

所幸顾四视力良好，摸着黑下床点亮烛火。

小桌上摆放着餐盘，里头盛的是简单的菜色，三素一荤并一碗米饭，大概是厨房准点送来的，现在已经放凉了。

这倒是没什么，顾四在吃穿住行上皆没什么讲究，于是也就这样吃了。

吃过晚饭她坐在小桌旁发呆，心里思忖噩梦与周子舒。

芙蕾雅并不经常做噩梦，因为她的生活已经深处恐怖的噩梦。

那么这个噩梦来自哪里呢？是顾四的噩梦？还是当真是她芙蕾雅的噩梦？

至于周子舒……他瞧着云淡风轻、光风霁月，是个十分温柔知礼的公子。

可是他一身武艺深不见底，一双黑眸太过深邃，反正令顾四觉得他这个人不像表面看着那般简单。

且不论他找上她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他的徒弟辩解、真心实意想要邀请她在张氏武馆做教头也好，还是说另有目的也罢，总而言之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她这具身体麻烦已经够多了，还是少给自己惹麻烦为妙。

正胡思乱想，外头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顾四透过窗子往外打量，正巧撞进顾五一双含笑的眼睛里头。

顾五的笑真心实意、发自内心显然她走这一趟不怀好意。

顾四挺直腰板迎敌：

顾盼安哟，这么晚了妹妹还到我这里来做客，我这个当姐姐的真是好生感动啊。

这般阴阳怪气，顾五竟然半死怒气也无，看来当真是有大事发生，且这事多半是她顾四要倒霉。

“妹妹今天来，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姐姐。”

果不其然。

顾盼安妹妹觉得是坏消息，可是姐姐看来则不然。

顾盼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妹妹不若说来听听？

顾五一双眼睛都在放光：

“姐姐果然还不知道呢，刚刚从齐家传来的消息，说姐姐的未婚夫齐三少爷刚刚过身了。”

顾盼安！

塞翁失马！

齐三死了，她顾四就不用再嫁给他了！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顾四很想庆祝一番，然而顾五坐在对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内心的喜悦摆在脸上。

戏还是要做一做的。

顾盼安唔，好可怜的齐三少爷，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呜呜呜。

顾四一边“声泪俱下”，一边还举起衣袖摸了两滴压根不存在的眼泪。

谁知那顾五带来的却并不只有这一个消息：

“姐姐先别急着哭齐三少，还是先哭一哭自己吧。”

“齐家人以为是姐姐克死了齐三少，要拿姐姐去官府问罪。母亲一力保下姐姐，说姐姐只不过是命硬。”

“可是齐家人非要母亲给个说法，母亲思来想去只好将姐姐送去鬼王伺献祭，也算作姐姐为整个扬州城百姓做贡献了呢。”

顾盼安？

顾五巧笑嫣然，顾四一时间真想抓破她那张虚伪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