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15 对峙

如遭雷击，后池向后踉跄几步。

她一点也不怀疑白玦所说，他那么无情的人，怎么会在意净渊的生死？

白玦怎么了？

白玦的声音贯入耳中，一字一顿仿佛锋利的冰锥，寒冷刺骨、杀人诛心。

白玦你心疼了？

后池心疼？心疼？

后池扬起面庞，紧盯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白玦尖声道。

后池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后池何况，净渊是我的朋友……

是唯一陪伴我度过下界百年时光的挚友啊……

没有清穆相伴的百年时光度日如年，若不是净渊时常来寻她说说话、唠唠嗑，后池没准当真会在那荒山野岭里疯掉。

可是，现在，白玦告诉她净渊死了，且是坠崖，死状凄惨，这叫她如何接受？

白玦的目光冷得像冰，后池直感他正处于癫狂的边缘，似乎只差最后一把火，便能够将他彻底引爆。

于是她停下了。

她没有继续发难，没有继续歇斯底里地质问白玦。

并不是出于畏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白玦是个疯子，他是个毫无道理可讲的疯子。

她没必要和一个疯子理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想办法逃离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离开白玦这个疯子。

后池的突然转变白玦全部看在眼里，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再一次全无征兆的坍塌。

白玦出去。

这话是对着三首火龙说的。

可怜的三首虽然不忍心抛下后池一人，然而他一个小小半巫哪敢置喙？

连忙狗狗祟祟地夺门而逃，还不忘给屋里对峙的两人闫好宫门。

白玦净渊死了，你很难过，是不是？

白玦的语气突然大变，不复原先杀意涌动，反而变得低沉喑哑，好像一瞬间被谁抽走了全部气力。

后池若是你死了，我会更加难过。

后池阴阳怪气地挖苦道。

挫败感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白玦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曾经的他，习惯了抬头仰视上古，仿佛仰望天边明月的稚童。那时，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将后池囚禁在身边，只要她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他就会心满意足。

可是如今，她真的被他关在苍穹之境，她真的承欢身下，她真的在他身边了，他反而想要更多。

爱。

哪怕只是奢望，哪怕全是泡影，可是白玦心痒。

他想要得到她的爱，上古也好，后池也罢，总归是一个她罢了。

他爱她，他希望她也能爱他。

就像她爱柏玄和清穆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白玦。

至于净渊，白玦的呼吸里沾染三分悔恨，他的确是将他打下悬崖了。

他本来不想这样做的，此时此刻他仍然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可是事情己经发生，无法改变……

不过，本来一切就是天启的错。

如果不是天启，混沌之劫就不会降临，上古就不需要祭世……

一切都是天启的错！

白玦一遍一遍如是暗示自己，奈何良心未泯，残害手足带来无尽的悔恨、后怕，加之求而不得的痛苦挣扎，他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后池了。

他不敢看向她的眼睛，他不敢直面她眼中的责难。

他害死了天启，他害死了自己的手足兄弟、自己的至亲好友。

白玦几乎逃也似的飞奔出门，他的心脏依旧扑通扑通迅猛跳动，仿佛怀里揣着只不老实的兔子。

守在门口的三首拿眼偷瞄。

白玦强自稳定心神。

霎时间，法相庄严的真巫重归于世。

白玦看好她，不许她出门半步。

白玦匆匆丢下一句吩咐，而后驾风而去，不出片刻杳无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