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四）自伤

少恭告诉我：

欧阳少恭这木兰簪做法是最简单的，也挺好看，不妨一试，不过古法琉璃的木兰花易碎，如沁可要小心。

我点头，用心记下他的话。琉璃易碎……确实，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这一点，我自是明白。

一页页翻看着相关图册，以往虽也喜做这类玩意儿，今次却还是头一回着手，总归是生疏的。少恭说：

欧阳少恭这制也不难，如沁聪慧，想来过段时间便能做得称心如意的簪了。

方如沁真的……可以吗？如此，倒是借少恭吉言了。

他这般肯定，倒令我颇长了信心，准备好一切后，便开始动手。他对我是放开的，只是静静地一旁看着，不作插手。我一开始时有些没底，指望着他能手把手教我，毕竟从未尝试过，一些细节也摸不清好歹，万一做坏了，岂不被人笑话？

少恭还是静静地看着我，他安稳的眼神示意我继续。紧张的心终是被抚平，想想自主也可，如此才有进步。于是拿了铜线穿孔，未料在缠杆时，不慎勒伤了手。少恭突然动了，他抓住我的手，掌间的温度滚烫到了肺腑。

欧阳少恭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那一瞬我的心连番跳动了好几下，任由他这般细细察看起我的伤势，却忽然觉得这样不好，连忙地抽回手。我说：

方如沁一点划痕无碍的，过几日再做也可。

他看着我这般举动，似是笑了：

欧阳少恭如沁先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吗？

不自觉地一顿，此话虽问得随意，却勾起了我童年的一切，以及，那次离别……忍住酸涩笑笑：

方如沁少恭又不是不知道，家父一直逼着如沁行商，哪有时间做这些呢。

他听完，不语。我自顾自沉湎于往事里：

方如沁家父虽严，但也不乏关爱，当懂得珍惜的……想到他一切都是为了如沁着想，倒也并无怨言。

他会心笑了笑：

欧阳少恭如沁这样懂得惜福，委实难得。

一周后，伤也好得差不多，忙完手头事务，又接着做起那枚未完工的簪子，也算是……能静心的一种法子吧。

晚间给少恭看了一下，虽勉强看得过去，却也略显粗糙了。少恭却觉得已然甚美，他还鼓励我可以尝试着挑战些复杂点的簪子，留着自己戴也可。

我想，我会的，等我熟能生巧以后，就能时时戴给他看了。

丙申年 十月二十六 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