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半,却才有闲暇提笔。近日与少恭重逢,不甚欢欣。为让人安定下来,便将家父所留青囊药庐过与他。少恭似是有些为难,且已言明未存久留之意。我确实被此话刺痛了寸许,但他还是答应接手下来。会心一笑,我想,他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我的。
昨日至晚都未等到人归来,亲去药庐寻他,走近桌旁发现了许多记事,字迹甚是俊朗,想来定是少恭闲时所书。好奇心驱使不免翻看了几页,正看到兴起处,少恭亦恰好从帷帘后走出,他的步伐太过静稳,我愣是才察觉过来。他看到我这样私自翻看,也不怪罪,反邀我坐了下来,倒也相谈甚欢。然论及人情世故,终是有些淡漠。只恨自己经历得太少,不能与人分担,但其中道理,如沁又怎会不明白呢……
这才发现少恭似在留意我的头顶,他看得那样仔细,竟叫我有些尴尬,别过脸去,我问:
方如沁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却是笑了,还提议我不妨学做头饰,发钗一类做起来甚为有趣。少恭何时这般手巧了?如沁却从不知道。
今日生意忙了起来,午时偷得闲暇去他所荐的四时歌看了看,当真是琳琅满目。至夜总算等到人回来,自然而然提起了那家店铺。瞧见人面上疲惫之色,不免几分挂怀。我劝少恭勿过劳神,以免累坏了身子。他笑笑,只道:
欧阳少恭如沁委实客气了,本就助我良多,怎好再劳你。
我摇头:
方如沁力所能及之事,自是要尽力的。
客气……他自己,不也总是这样疏离着如沁么?……
觉得已无必要再做逗留,派人送了点宵夜到他房里,嘱咐少恭早些休息,而后淡淡绕了人离去。
一夜无眠,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丙申年十月初十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