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萧瑟的季节,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它俯视着人间,俯视着人间这一场场闹剧。
夜深人静,本该是好好休息的时间,白毓清满身伤痕,孤寂地坐在牢房里,她支着头,双眼空洞地看着锈迹斑斑的铁窗。
她会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得轻笑一声,笑声里,全都是自嘲与不甘。
记得那年,他们刚刚认识,便是在漆黑的雨夜,她不过十三岁,那天府中迎了贵客,大夫人便让她出府去逛逛集市。
也是,好事情哪里轮得到她,不就是嫌她在府里,打发她出去罢了。
许是她不怎么出门,不大记得路,一个人瞎转悠,侍女和她走散了,而她,天黑了,商贩也回去了,她仍在继续瞎晃。
晚上,雾蒙蒙的天,像是要下雨,夏夜的晚风夹杂着清凉,雨水就这样随着雷声滚落,她急忙跑到一处屋檐下,心想着父亲也该来寻她了,可事实证明,她又一次错了。
冷清的街道上,哪里还有人影?
她哭了起来,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或许,是大夫人不让爹爹来吧,或许,是颖姨娘又说病了吧……
反正没人会记起,她这个死了姨娘的庶女。
雨越下越大,她单薄的夏衫已经抵挡不了大风。
泪水顺着鼻尖滚落,她抱着膝盖,想着姨娘,姨娘是她亲亲的娘,可她却不能喊她一声娘,直到姨娘去世,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喊她娘。
爹爹从来都是对她不闻不问,姊妹们也是常常暗着排挤羞辱,她能怎么办?她可以怎么办?
突然,肩膀上感到暖和起来,她睁眼,看见眼前一个少年,墨黑的眸子,眼神中还有些许的稚气,身量比她高不了多少,却及其认真地看着她,替她披上了外衣道:“姑娘,不知姑娘贵府在哪?我送姑娘回去。”
毓清擦干了泪水,心中怔怔的,她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道:“多谢公子,我是白府的,迷了路,就……”
“我是谢京秋,敢问姑娘芳名?”他撑着伞,与她一道走着。
“我是白毓清,你是谢家的?可,可……”她在记忆里努力搜寻,谢,不是当今国姓吗?
他难道是皇亲?可为何雨夜身边却无一人?
谢京秋不在搭话,微笑着与她走了许久道“冒犯了,这是白府,我先走了,希望来日还能见到姑娘。”
她行礼表示谢意,从此,心中便时常忆起了。
“咯吱————”
刺耳的牢门打开的声音将白毓清拉了回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不正是谢京秋么。
那一刻,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消失了,眼前最真实的,是这张冷漠的脸。
还是那墨墨的眼眸,眼神却像染了冰霜般。
白毓清看清他身后站着的人——是白府颖姨娘的女儿,白毓恬。
白毓恬微笑着走到她身边,语气温柔道:“好姐姐,毓恬来送送你,来,喝了这碗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孩子,却掩盖不了白毓恬眼中变态的仇恨。
白毓清冷冷看着她,道:“你果真这样狠毒,连家族都能抛弃的人,也只有你了。”
“家族?姐姐别傻了,什么家族啊!你是说白大人?哈哈哈!他心里除了前程,有过我们吗?他宁可毁了我,也不放弃自己的前程……”
“还有大夫人,她除了自私,也只剩下自私了……”
“姐姐,还有你,整天事不关己,一副清高的样子真让人讨厌,就凭你,也配和我争?”她笑的那样鲜艳,白毓清瞟见她身后的谢京秋眸光暗淡,转身走了出去。
许是白毓恬察觉,她猛的掐住白毓清的下巴,将药灌了进去,道:“姐姐,我还有一个消息哦!你的哥哥,白子砚,已经死在你前面了哦!”
白毓恬出了门,留下白毓清无力地靠在门上,满心的愤怒与悲伤。
大哥………姨娘………祖母………若有来生,清儿一定护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