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同去

殿中，何青盈坐在上首，优雅从容的喝着茶。司马烈是个粗人只觉那茶一点味都没有。而郑瑞也喝着茶却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他知道何青盈召他和司马烈入宫定是为了和亲一事，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应对。郑瑞气质儒雅，可他那一双眼睛却透着狡黠。

何青盈将茶杯放在红木茶几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可在这寂静的殿内这声响尤为突出。闻声，郑瑞放下了茶看向何青盈。司马烈早已放下了茶杯，正垂眼把玩着手中那刻着祥云笼月纹的扳指。

何青盈淡淡笑了笑说:“哀家请两位爱卿来是为东胡和亲一事，你们有何看法？”

司马烈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炯炯的看向何青盈面露煞气说:“蛮夷小国竟妄想求娶公主，若不打一仗灭了他们的气焰，他们怕是不会把我们晋国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郑瑞忙摇头道:“国公爷此言差矣晋国休战不过几年，百姓好不容易安居乐业，若此时兴兵怕是要民怨沸腾。再者，那东胡一国虽不可惧，可若加上西胡便有些棘手，他们再蛮夷也该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司马烈咬了咬牙，面部的肌肉隆起，更添了几分煞气，他不屑的看着郑瑞，沉声说:“那郑丞相的意思是要答应和亲？”

郑瑞被司马烈吓得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看向何青盈道:“太后，如今答应和亲才是万全之策啊。”

“放屁”，司马烈恼怒道，“东胡人狼子野心，可会因一个女人而打消了贪念？他们现在不过是在试探，若我们真答应了和亲，那他们就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郑瑞，你身为堂堂男儿，用一个女人来换取一时的安宁你不觉得丢人吗？”

郑瑞羞怒交加，红了脸，正想开口却被何青盈止住了。

“好了，两位爱卿也不要再争执了。”何青盈拍了拍茶几说。

郑瑞喝了口茶把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司马烈脸上犹带着怒气，垂眼又把玩起扳指来。

何青盈看向郑瑞问道:“丞相，此次东胡来访是你负责，你可知他们为何求亲？”

郑瑞起身拱手道:“微臣失职，不知东胡求亲的原委。”

何青盈别有深意的看着郑瑞，又问道:“那他们为何指名道姓的求娶长乐？”

“想必公主美名远传，那东胡人听闻心生钦佩，故而求娶。”郑瑞毕恭毕敬回到。

何青盈冷冷勾了勾唇，看着手旁的青瓷茶杯说:“长乐被她父皇母后宠得万事不知，何来的美名，倒是你的外孙女易安，被贤妃教导得很好。”

郑瑞听出了何青盈的言外之意，忙跪了下去，诚惶诚恐道:“微臣实不敢有私心，若东胡求娶的是易安公主，臣必会同样处之。”

司马烈抬眼看向郑瑞讥讽的笑了笑。

何青盈淡淡说:“你有没有私心，只有自己明白。丞相，起来吧。”

“谢太后”，郑瑞站起身来，额上有些微的冷汗。

何青盈看了看郑瑞，又看了看司马烈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垂下眼哀声说:“陛下突发病症，已经去了。”

司马烈和郑瑞都十分震惊，两人跪了下去，司马烈只是沉着脸，郑瑞却已经痛哭起来。

“丞相，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这消息还未传出，你先出宫去稳住那帮东胡人。”何青盈说。

郑瑞擦了擦眼泪，哀声说:“是，微臣告退。”他起身看了一眼司马烈后，退了出去。

何青盈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烈心中微安，她怕的就是司马烈不肯跪，那时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一把她赌赢了。

“韩国公快起来吧。”

“谢太后”，司马烈站了起来。

“祈安，先皇对你好吗？”何青盈直直看着司马烈问道。

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司马烈的字了，他听着觉得很陌生。他又想起先皇来，先皇于他而言亦师亦父，给了他太多的帮助和关怀。司马烈垂下眼，眼底有淡淡的哀伤，他回道:“先皇对臣很好。”

何青盈抓着茶几的边角，微微向前倾身，面色凌厉，又问道:“那你会夺他的江山吗？”

司马烈没料到何青盈会问得这么直白，倒有些惊讶，他定定的看向何青盈，沉声道:“不会。”

何青盈松了口气，脸色缓了下来，松开了抓着茶几的手放在了身前。

“太后会相信我说的话？”司马烈眼中有着讽刺，有着怀疑。

何青盈冷笑一声，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信你了。”又正色说:“若东胡得知陛下驾崩必会引起动乱，届时请国公爷以大局为重，勿要忘了今日之言。”

“太后放心，微臣一言九鼎。”司马烈拱手说。

司马烈走后，何青盈只觉心力交瘁，很想躺下休息。这时，在殿外候了许久的何公公，急冲冲进来了，跪下哀声道:“太后，皇后娘娘随陛下去了。”

正闭着眼养神的何青盈，皱着眉睁开了眼，心内骂道:“蠢货，竟这时候来添乱。”她面上却露出了哀伤之色，说:“哀家悲痛不已，恐身体难以支撑。绣珠你代哀家去看看吧。”

绣珠答应着和何公公往太极殿赶去。

司马照和卫璟兰十指相扣静静躺在床上，卫璟兰的嘴角还带着笑意。

司马澜看着她父皇母后的尸体早已哭晕了过去，被宫人抬去了偏殿。司马泓在闻讯赶来的路上摔了好几跤，若不是有祥子扶持着怕是到不了太极殿。他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双亲心痛得几欲昏厥，他倒宁愿昏死过去，好暂时逃避这双亲尽丧之痛。

太子妃何妃妍很快赶了过来，跪在床前磕了头后看着痛不欲生的司马泓安慰道:“殿下当保重身体。”她握了握司马泓冰冷的手，又说:“臣妾会陪着殿下的。”说完她立马起身往殿外走去，司马泓抬眼，只看到了一片素白的衣角。

何妃妍向祥子吩咐道:“你须得时时刻刻守在殿下身边，不得稍离。”

祥子忙道:“奴才明白，必定不会离开殿下片刻。”他又担忧道:“只是礼部那边还有许多事，等着殿下拿主意。”

“无须担心，你让殿下保重身体，那些事本宫会处理。”何妃妍说着带着人往礼部赶去。

祥子心怀感激的目送着何妃妍走远又忙进殿去跪在了司马泓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