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遇

虞如云将平安符给了李如月。

李如月见她神情恍惚，想着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心中颇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叫住虞如云，生硬地问道：“你没事吧？”

虞如云看着李如月若有所思，却仍淡淡道：“我没事。”说完虞如云转身往自己房中走去。

虞如云上了二楼。她隔壁房间的妩娘正在窗前顾影自怜，瞧见了虞如云忙探身道：“如云你这一大早的去哪了？”又笑说：“不会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吧？”

虞如云勉强笑了笑说：“妩娘说笑了，我去了趟寺院。”

妩娘收了笑说：“你什么时候信佛了？我们这样的人佛祖也会保佑吗？”

虞如云说：“会的，佛祖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妩娘笑说：“是吗？那他老人家有得忙，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对了，如云你昨日清晨做的虾粥倒好吃”，忙又不好意思地说：“那李大人没吃完，我就吃了。等什么时候我出钱买了虾，你再做好不好？”

虞如云听了皱起了眉，忙又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妩娘不解，问道：“你怎么这样问，我能有什么事？”

虞如云敛了敛神色，勾了勾唇说：“虾性凉，放得久了我怕你吃坏肚子。”

妩娘笑说：“李大人可爱吃虾了，还是因为急着去找刀才剩了一两口，我就尝了个味。”妩娘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小声说：“潘大人该不会真是李大人杀的吧？早知道我就不该告诉李大人是潘大人拿走了刀。这样一想倒好像是我的罪过。”

虞如云笑了笑说：“这怎么会是你的罪过呢，要说罪过也该是我才对，不是我告诉你潘大人把刀拿走的吗？”

妩娘叹了口气说：“哎，算了，反正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这事跟我们无关。”

虞如云说：“这事跟你本就没有关系，你也别担心了。我有些累了，回房去了。”

妩娘忙说：“去吧。”说完拿起镜子，对着镜抿了抿唇，自语道：“这么好的口脂，过不了多久就要被那些混蛋糟蹋了，真是可惜了。”又往外看了看说：“还是如云好，遇到了有钱又俊朗的宋公子，直接就被包下了，用不着伺候别人了。”说着倚在窗框上叹起气来。

回了房中的虞如云忙关上了门，坐在窗边的榻上沉思起来。

虞如云与司马然共见过两面。初次见面是在两年多前，那时她刚到京城外，为了不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她篷头垢面了好几个月。若她不说话，没人分得清她是男是女。要进京城了她想着也该梳洗一番，总要有个人样。

她来到河边，去了一丛芦苇后，见四下无人才脱了外衣在河边洗起澡来。谁知有一路过歇脚的商人，远远瞧见她鬼鬼祟祟的，便跟了过去。

那商人躲在芦苇后把一切都瞧见了，看着虞如云洗干净的身子只觉白得晃眼。商人咽了咽口水，见四下无人，色从心起，绕过芦苇丛直扑虞如云而去。虞如云忽被一陌生男子抱住，慌了手脚，毫无章法地挣扎着。那点力气更让那商人心猿意马。

虞如云在慌乱中摸到一块石头，用尽了全力向那商人头部砸去。血从商人的头上滴落下来，在河水中弥散开来。虞如云忙向岸边爬去。那商人缓过劲来，心中暴怒，一把扯住虞如云的头发将她摔进了水中。

虞如云呛了好几口河水，止不住地咳起来。商人犹有怒意，扬手又扇了虞如云一巴掌，打得虞如云眼前一黑。待虞如云晃了晃脑袋，再看清周围时，就看见司马然一身黑衣地站在那芦苇丛前。她下意识地向司马然伸手，哑着嗓子道：“救我，救我！”

商人见她向后呼救，想转身一看究竟，却在刚偏头时被司马然一剑封喉。他的眼角余光只瞥见了一抹黑衣，连杀他之人的脸都未看见。

血从商人脖颈处不断涌出，甚至滴到了坐在水中的虞如云脸上。虞如云闻着血腥味害怕得愣住了，在那商人向她倒去，将她压入河水中时，她才回过神来。

河水漫入她的鼻腔，她感到了窒息，在水中挣扎着。她清楚地看到商人的脖颈处还在不断涌出血来，她的眼前一片血红。商人那还未闭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她又害怕又恶心，用尽全力推开了他，“哗”地一声坐了起来，忙又往岸边爬去。

司马然向后退了几步。他直直盯着爬上岸来，狼狈不堪的虞如云。

虞如云察觉到司马然的目光，连害怕都顾不得了，只觉羞耻。她忙捡起地上的脏衣裳抖着身子快速地穿上了。

司马然见状皱起了眉又退了几步后，转身绕过芦苇丛走了。

虞如云见司马然走了，忙起身跑出芦苇丛，对着司马然的背影硬咽道：“多谢，多谢公子相救。”

司马然听见转身看去，见虞如云眼睛红红的，眼中带泪，又见虞如云白净的身体穿着那污脏的破衣烂衫，心中很是难受。他不知怎的，忽觉挂在腰间的钱袋很是累赘，他狠狠一扯，将钱袋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了。

虞如云在原地呆呆站了很久，最后哭着去捡起了钱袋，一步一步地向京城走去。

虞如云坐在榻上想着，若那时司马然没救自己，那自己能到得了京城吗？难道那时他就盯上自己了？可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呢？他让我去做该做的，什么是我该做的呢？不要让他失望，凭什么，与他何关，他为什么要对我失望。可他救了我，给了我能够活下去的钱，我什么都没有回报。可我又该怎样报答他呢？还有宋玉，难道今生我只能欠着他们了？会有来生吗？我能来生再还吗？

虞如云想着这些只觉头疼，她想先暂时不管司马然，先把她和宋玉的事情解决了。

虞如云起身开了窗，听着外面的鸟语人声，看着长空浮云，惟觉心累。她问自己，问天地，问神佛，何处可得解脱？天地，神佛没有回答她。一阵清风拂来，她告诉自己唯有死方得解脱。

她回过头，看着圆桌上放着的蜜桔，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