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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射向地面的太阳,不夜天城落为沃焦

彼其君子,蘅芜青青

蓝湛见过父亲,心下大定,在家中休整一晚,翌日便又赶赴战备前线,筹备伐温之战。

正式开战前夕,蓝涣蓝湛连日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最后一晚只余清点整理的工作,倒是二人近来难得的悠闲。

润玉同二人一道用过晚膳,向他们说明了身份来历,传授他们更高阶的修仙功法。

润玉(蓝钰)阿涣阿湛,你们定也曾好奇,父亲何以能够死而复生。(见两人相似的容貌,流露出相似的疑问,微微一笑)父亲原是仙人历劫至此界,为了修复旧伤,圆满心境,于凡间历劫十世,此界为蓝钰,正是第十世。

润玉(蓝钰)如今父亲能够回来,其实是历劫圆满,回归天界,又重新分出神魂回到此界。父亲此番回来,只是为你们二人。我本是想待你们飞升天界,再来相认,左右以你们的天资能力,飞升不过是预料之中、迟早之事。但作为父亲,又实在放心不下,此前诸般,我到底未曾照顾好你们。

润玉(蓝钰)你们的母亲皎月,已入轮回,我剥出了功德护持她的转世,她如今过得很好,之后也会平安幸福。待你们飞升,可以隐身去探望她。

润玉(蓝钰)你们是父亲漫漫神生和历劫凡身这几万载的时光中,为二的子嗣。父亲天命帝星,天道望我修无情道,放下小情小爱,证得天下至公大爱。但我为天帝,肃清天界,还天下清朗之风,又有历劫时积攒的丰厚功德,父亲孑然一身,踽踽独行数万载,血脉亲缘,你们便是大道的回馈。

润玉(蓝钰)你们不只是父亲在修真小界的血脉子嗣,我真身为返祖应龙,历劫结束,回归天界,感应到了我们神魂之中亦有传承牵绊。你们二人的真灵便是源自父亲的水系应龙真元,正适合修炼龙族功法,(指尖汇聚灵光,分别点入二人眉心,将应龙传承与自身总结出的道法功法传给二人)这些是为父的传承记忆与毕生修习所得,你们慢慢参悟修炼,刚好今日参战,可以配合战场实践,也不失为一次很好的进益机遇。道法功法并修,可以同时打磨道心与灵力,吾儿天资本就不凡,心性亦是上佳,自是道途可期,飞升有望。但有疑问,便来找我。父亲一直记得,曾经答应你们,待我出关,便会传授你们毕生所学,亲自教导你们修炼处事,君子一诺,如今,也算是应诺了。

润玉(蓝钰)有父亲在,你们大可安心成长,不必急于求成逼迫自己。(取出逆鳞,一分为二,化作一对玉佩,为二人配上)这玉佩是父亲逆鳞所化,戴着防身。

言罢,轻拍二人肩膀离开,留下空间,给两个孩子消化他们今日听到的消息。

翌日,经过月余的筹备,姑苏蓝氏、清河聂氏、云梦江氏三大世家打头阵,集结仙门百家,玄正二十七年秋,伐温之战终于正式打响。

战事绵延三载,史称射日之争。

温氏先祖温卯,乃是当世灭门派兴家族的第一人。温氏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门人弟子及其附属家族,数目众多且实力高强。

纵是三大世家为主力,集结仙门百家,这场伐温之战依然称得上旷日持久。

战事之初,兰陵金氏两面逢迎,其嫡子金子轩带领一支队伍参加射日,但人数极少。兰陵金氏物产充盈,资财丰厚,初期的主要贡献在于提供部分物资支持。

而润玉看过命簿,又有带着蓝涣一同建立的听风楼,收集情报观览天下事,自是知晓金氏背后做的那些投效温氏之事。

初期参战的各世家,大多遭遇温氏重创,实力受损,又被迫反抗仓促应战;而温氏意在天下蓄谋已久,又有温若寒的傀儡加持,战力大大增强。是以战争的开端,胜利的天平更倾向于温氏。

最初一批投入战争的世家,多是经历温氏掳掠征伐,生存面前,生死大仇,倒是无人退却。

蓝涣负责统筹家族与征战的一应事宜,蓝湛则一直带领弟子厮杀在战场前线。润玉则是主要在后方从旁协助,指点蓝涣排兵布阵与宗务处理,教导他如何选贤用能,如何人尽其用,如何平衡各方,如何因势利导……

三月后,云梦江氏大弟子魏婴自乱葬岗强势归来,挟着地狱的气息,一曲陈情,万鬼臣服。陈情恰能与温若寒阴铁操控的傀儡相抗,战事渐渐陷入胶着。

伐温战场的两边,渐成势均力敌之势。

魏婴的功法路数,对于剑道为唯一正道的此界而言,无异于邪魔歪道,世所不容。且魏婴吹笛之时,周身煞气缭绕,显见非是“正途”。

而蓝湛出身姑苏蓝氏,灵力本就偏向清雅温和,又自幼修习音律天资出众,新近更是修习了水系的高阶功法,对于笛音中裹挟的煞气感知更胜常人。

魏婴是蓝湛唯一一位挚友知己,他们同为天资过人的一代骄子,志在锄奸扶弱、无愧于心,兰氏听学、寻找阴铁、温氏听训、击杀玄武,一同经历重重苦难,魏婴不惧冷脸,主动亲近寡言少语的蓝湛,终于打破了蓝湛周身竖起的坚冰,成为他至今唯一的挚友。

而今魏婴不知经历何种变故,性情大变,曾经明媚开朗的少年,如今却异常敏感,眸中充斥着暴戾,于公开场合不带佩剑,只留给众人桀骜不驯的印象。如此种种,蓝湛实在担忧,却又碍于不擅表达,几番劝说沟通,二人总是不欢而散。蓝湛眼见知己友人渐行渐远,心下又是担忧,又是不舍,焦急非常。

蓝湛一边忙于战事,一边忧心友人。只得放弃休憩,在深夜打磨清心琴曲,希望能够安抚魏婴容易暴动的心绪,为他调理身体。

蓝湛自小独立,情绪内敛,但有心事也从不轻易吐露。

平日蓝涣对蓝湛十分关注,也有自小练出的默契,较之旁人更能够了解胞弟的所思所想。今次却恰逢战事吃紧,二人一个在前线,一个在后方调度,蓝涣没能及时发现蓝湛的心事。倒是润玉,在后方教导蓝涣之余,尚有空闲,发现幼子在难得的归家休整时日里,也总是忙忙碌碌,除了一家用膳,其余时间一直埋首藏书阁,静室也不回。

润玉观他似有心事,甚至整个人的气息都带着些焦躁,便在晚膳后,留他询问详情。

润玉(蓝钰)阿湛,父亲观你近日流连于藏书阁,颇有些废寝忘食的意味,且眉宇间似有心事。阿湛有何难处,可愿同父亲讲讲?

蓝湛湛……父亲可知,魏婴日前回归,投身战场。

润玉(蓝钰)(颔首)有所耳闻。听闻魏公子甫一归来,便屡建奇功。有笛名陈情,陈情一曲,万鬼臣服。听你此言,可是魏公子出了问题?

蓝湛是。孩儿亦不知详情,只是观之术法似非正道,吹笛时煞气缭绕。魏婴他,很是抗拒湛追问其详情。

润玉(蓝钰)所以阿湛近日不眠不休,便是为了寻找解决之道,希望帮助魏公子查明情况,解决隐患?

蓝湛(耳尖微红)是。只是典籍中尚未查到相似情状,为今之计,只有寄希望于改良清心音,不知是否能有助益。

润玉(蓝钰)阿湛,如今战事当前,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危机重重,父亲知道你十分珍惜这位朋友,对他的情况也十分担忧。但你不眠不休,可曾想过,若你在战场上的状态受到影响,身体难以支撑,战场上但有万一,不是让父亲和叔父兄长徒增担忧吗?(见他蹙眉)我知你心中忧虑,也并非让你对友人不管不顾,你关心朋友,做得很对,但是父亲望你日后碰到难处,不要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扛,你有亲人,阿湛,(拍拍他的肩膀)你从来不是一个人。相信父亲,此事交给我来办,我会改良适合的清心音。现在,阿湛,你该回到静室好生休息了。

蓝湛忘机知晓了。

蓝湛心想,父亲博闻强识,改造的乐谱自是效力高强,只是此番还要劳烦父亲挂心。蓝湛望进父亲带着担忧心疼的慈爱目光,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润玉带着蓝湛去往静室,不容他拒绝,亲自为他添上安神香。又将人鱼泪化作冰丝琴,弹奏安神曲为蓝湛助眠,安抚他的灵力和心绪。

翌日,润玉将打磨数遍的琴曲交给蓝湛,蓝湛一眼便知,那琴曲极为难得,父亲定是费了不少心力,又不得不感叹,父亲果然造诣精深。

润玉(蓝钰)(叮嘱)阿湛,你要明白,既是关心,是出于好意,也要学会表达,不然空生误会。听你形容,魏公子必是经历了一番痛楚折磨,如今身体心绪都受到影响,现下正是敏感的时候,你更要注意措辞,不然他怕是听不进去,反而还会心生恐慌甚至怨怼。还有,之前的魏公子少年意气,他剑道天赋与你不相上下,想来剑术很是高超,而佩剑又自来是世家子弟的殊荣。他如今却再不佩剑,定有非常的原因。我猜测,他并非不想佩剑,而是他再不能用剑。你应知晓,温氏有一客卿名温逐流,有化丹之能,听闻当日温晁率人灭门莲花坞,温逐流便保护在侧。也就是说,你可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便是魏公子已经失了金丹,再不能运转灵力,施展剑术。

蓝湛恍然,思及魏婴种种反常,明白他大概失了金丹。

之后蓝湛拜别润玉,再次去往战场。

润玉心下感叹

润玉(蓝钰)魏婴其人,年少时剑道天赋便十分出众,绝境之下,又能以凡身入魔道,于此界开创魔族道统,倒是个颇具天资的好苗子。只可惜,此方低灵修真小界,世人多偏狭而不自知,历来只以剑道为尊,正道只有剑之一道。魏婴开创魔道,另辟他途,怕是反倒容易招惹颇多诋毁。这个世道,言语有杀人诛心之能,魏婴当真可惜了。不过,既是阿湛如此看重他,此后端看其人心性何如,若是心性不错,拉他一把也未尝不可。

其后,温氏狂妄恣意的作风依旧,越来越多受到打压入侵的家族加入这场伐温的战争,蓝聂江三家联军一方的优势渐显,而温氏一方颓势已现。

兰陵金氏也弃了温氏,开始明目张胆地支援联军,加大后勤物资的供应力度,并派出更多的门下弟子参与伐温。

如此将近一年,温氏主力萎缩,退守不夜天,联军渐成包围之势。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决定攻上岐山不夜天。大帐中,蓝涣拿出岐山布阵图,声称图纸由卧底之人提供,他对此人绝对信任。

众人基于对蓝涣本人的信任,依照布阵图排兵。

但联军的各家统领发现,依照布阵图寻找到的防守薄弱处破阵,他们却遭遇了更加强大的傀儡。布阵图指示的防守薄弱之处,温氏的傀儡似是经过进阶,刀枪不入,实力更强。

越是前进,进阶的傀儡越多,联军一方死伤惨重。便是蓝家弟子,带有润玉注入龙息仿制龙鳞炼制的护身法宝,损伤最小,但也十分狼狈。

只有蓝涣蓝湛二人,修炼了高阶心法功法,此界修真,二人的功法道在修仙,实力自是大大增强。二人又分别戴着润玉的逆鳞一分为二化作的一对玉佩,此界再无能伤到他们的存在,等闲傀儡更是近身不得。但他们一路输出灵力对敌,一番鏖战,已是力竭。

联军一方经过惨烈的伤亡,终于逼近了不夜天主殿,最终,对阵的另一方只剩下了温若寒与他以阴铁操控的傀儡。

此时魏婴祭出他最大的底牌阴虎符,同时也是一样最引人忌惮的法器,与温若寒的阴铁相抗。

除润玉,温若寒乃是此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半步元婴之境,更有邪气十足却杀伤力强大的阴铁傀儡相助,本应是个极强的对手。但是戏剧般的,温若寒却被修为低下的孟瑶偷袭成功,死于来自背后的一柄小小匕首。

润玉听闻温若寒如此陨落,思及曾经听学时,二人同为一代天骄,也曾颇有些惺惺相惜,只叹

润玉(蓝钰)温若寒原本一心向道,资质也属上佳,可惜他虽一心求道,却又过于执妄,竟是生出了心魔,追求力量至上,又对门人弟子和依附的世家不加约束,以致门人弟子和依附的世家草菅人命。如今沾染诸般罪孽,此生飞升再无希望。想那阴铁原也是一个流落此界的残缺灵宝,却因薛重亥的误用沾染了阴邪魔气,成为侵染灵识操控怨灵的邪物。温若寒遇到阴铁没能守住清明本心,不然他怕是有望成为此界近千年来飞升的第一人。毕竟千年来,此界修士舍本逐末,利欲熏心,投机钻营,囿于所谓正道的狭隘道法,倒真是应了那“人心如鬼蜮”。

至此,射日之争开战已一年有余,温氏主力尽数歼灭,只剩下一些依附温氏、仗势欺人的附属世家,可也恶事做尽,早已没了退路,只能负隅顽抗,不过已是不成气候,慢慢清理即可。如此又是将近二载,历时共三年,射日之争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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