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大了（上）

第十五话，佳鹤西去的梁子结大了。

　　影子书剑的红色方片烙印在右边的脚踝，最近天气冷，他每天都穿着高桩袜子，所以龚子棋他们看不到。

　　另一方面，石凯也越来越发觉了梁朋杰的异常。影子朋杰就像几年前没长开的梁朋杰，温和，胆怯，乖巧且略带腼腆。

　　石凯不敢说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假的梁朋杰。这个小影子不会跟他没完没了地吵架，对他总有种莫名的崇拜和依恋，看他的眼神明亮又温柔。

　　可是他又知道这不是梁朋杰，至少不是跟他朝夕相处的那个梁朋杰。

　　时间改变人本来的模样，但对一个美好的人的喜爱，只会随着时间不断加深。即使他长出了锐利的刺，结出了坚硬的壳，不再是那个巧笑倩兮如仙子的小朋友了，你也不会少爱他一分一毫。你爱他，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都无法阻挡你的爱。

　　但石凯毕竟也只是个孩子，两个梁朋杰让他陷入了爱情和人生的大思考。他开始问自己，他喜欢的到底是梁朋杰，还是梁朋杰那样的人。如果他只是喜欢那种类型的人，世界上有那么多温柔的人，为什么偏偏他只对梁朋杰一个心动，如果他喜欢的就只是梁朋杰，那么为什么，他会对梁朋杰的“过去倒影”更有感情？

　　石凯纠结了两天，胡茬荒草似地冒出来，在他脸上盖了一片青。今天到警署去，发现梁朋杰失踪了。

　　整整一天没来上班，所有联系方式全部通不上信，家里从昨天晚上就没回去过人了，方便面里还剩半个卤蛋没吃完。

　　石凯慌得什么似的，撒丫子跑出去找梁朋杰。小梁常去的地方不多，两家小饭馆，一个小公园，石凯一一找过去，什么线索也没有。

　　梁朋杰的生活过得简单，消失了也没给四邻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对门的小孩哭着闹着要那个会唱歌逗他笑的哥哥，另有小区外的流浪猫要为失去接济而苦恼，如此而已。

　　署里的兄弟们都在担心梁朋杰，但急得活像癔症了的只有石凯一个。他现在不跟任何人说话，除非你跟他谈梁朋杰的事；一句话说得不合适，他就要跟你闹小孩脾气，带着重重的口音刚你几句，然后重新窝在椅子里不理你。

　　他好像也回到了刚到警署跟梁朋杰不熟时的样子，倔强酷盖，带一点小暴躁。

　　原来啊，共事的这些年，石凯和梁朋杰越来越像了。

　　神奇的是，一旦分开，他们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似乎没有对方也能好好生活，又好像没了对方就几乎不能活。

　　梁朋杰住在魔仙堡，整天里懒洋洋的无所事事，吃了睡，醒了吃，抱着高天鹤的电脑一刷就是半天，活脱脱一个当代颓废青年。这样耗了五天，他顶不住了，算着高天鹤今天下午该跟星元去喝茶，一个人溜出了魔仙堡，直奔梅溪湖警察署。

　　石凯是在警署外面的便利商店遇上梁朋杰的，他一天没吃东西了，准备去买泡面火腿填填肚子。梁朋杰就坐在店里掉了漆的塑料椅子上，好像在等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