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痛苦

　　张日山的手没有离开过那个坠子，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张启山，和一旁失魂落魄的二月红，没有回答星辰的话，只是站起身，顺带拉起二月红，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走到张启山身边，一手扶起他，带着人离开。他不信齐恒会死，他看了齐恒的信，知道齐恒只是在做自己要做的事，而且齐恒说的话一定会兑现，他还没有给自己过生辰，他不会有事的，他只是暂时离开了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要回长沙城等他，等他回来，等他在叫自己一声呆瓜。

星辰看着带张启山等人离开的张日山，心中知道八爷对这个人的不一样，他死寂的眼神竟然闪过一丝淡的无法察觉的嫉妒。

张日山等人的离开，让这片地域只有星辰星河两个人了，他们看了对方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定，两人背靠着石壁坐下，闭上眼睛，就这样守在了这里，陪着齐恒，不再离开。

幽暗山谷中的一座大殿中，一个背着光的人影听到属下的汇报，暴躁的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怒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死，去给我找，一定要找到他”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又像是脖子里含着铁砂又被人掐住的样子，很是难听。

“主人，我等是亲眼看到齐恒被拉进深渊，又被锁在石壁中，要在找他，这”跪在地上的黑袍人怯怯开口，眼前之人的此刻的暴躁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他还没有说完声音就瞬间中断。

只见那背光的人一甩手，这个黑袍人的喉头慢慢的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小的血痕，瞬间毙命，这一手震得其他都不敢妄动，只能将头低得的更下，生怕和那人一样的下场。

“我在说一遍，他不会死，去找，要是找不到，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属下遵命”

齐恒只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身处冰火两重天里，一会像是在一块万年玄冰中，寒冷刺骨，一会像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炎热不已，像是整个身体要化了一般。他很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就像是长在了一起，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但是在这痛苦中，他感受不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事自己身上的伤口在慢慢的愈合，体内流失的血液也在慢慢的补充回来。

齐恒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这种感觉开始慢慢消失，他身上的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但是他还是睁不开眼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要这种感觉完全消失，他的伤完全愈合之后，他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扫了扫四周，发现这是一片布满了星光的虚空，除了他身下的这个平台，再无其他。

齐恒收回目光，动了动手指，舒缓的已经有些僵硬的四肢和身体，他撑起身体，手掌碰到冰凉的平台，低头一看，惊讶的发现那石台是由一块完整的玄玉心形成的，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身上的衣服没有了，此刻的他算的上是真正的不着一缕。

在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一缕柔软的青丝从肩头滑落，他伸手执起，看着那一抹乌黑，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就在他要想起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头疼欲裂痛苦不已，他双手捂住脑袋，不住的敲打着，企图让痛苦少一点，但是没有用，这疼痛想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持续了很久，直到他要坚持不住要晕厥的时候，那疼痛才开始减弱，慢慢消失，但齐恒的手依旧扶着头没有放开，他闭着眼睛，急促的呼吸着，良久，才缓解过来，他撑起身子从玄玉心石台上下来，看着白皙的过分的身体，眉头一皱一挥手，一道白光席卷全身，在身上形成了一道黑色长衫，衬的他的肤色更加白皙，那一头长发和那一张容颜，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是那家的大小姐穿着男装呢。

之后，齐恒转头看向那一片虚空星海，随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没等他走出几步，一道粗狂的声音让他的脚步停下。

“您醒了”

“你是谁”声音很陌生，虽然带着一点阴冷，但是不至于邪恶，甚至算的上是带着正气。

“吾是九龙鼎的守护灵”粗狂声音道

听到这这句话，齐恒疑惑的道“守护灵？”

“是的，刚开始给您带来的伤害，请原谅”那粗狂的声音中带着点点歉意。

“伤害？我们，认识吗？”粗狂声音中的歉意让齐恒有些奇怪，现在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往日的部分记忆都没有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您现在不记得是正常的，九龙鼎在这里存在的时间太过久远，它的力量太过强大，一时间您没有办法完全接受这股力量，但是您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等您将九龙鼎的力量完全吸收，您缺失的记忆就能回来了”

“你的意思的是，我现在是失忆了？”齐恒咂舌道。

“是的”粗狂声音回答道。

“那你知道我的事吗？”齐恒现在无比的想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因为他能感觉到，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许多的影子，而那些影子，对他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的。

“对不起，此事吾也不知，但吾只知一点，就是九龙鼎的主人，也就是您的使命”粗狂声音说着。

“使命？是什么？”齐恒问道，但是粗狂声音却没有在出声，而在他心头却浮现出了一句话。这句话可以算的上是惊世骇俗，但是齐恒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齐恒喃喃了一句，抬头又看了看着片虚无的空间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吾名应龙，九龙鼎之灵”粗狂声音，不是，应龙答道。

“应龙？曾作为黄帝大将，斩杀过蚩尤，夸父，曾以尾画地成江，助大禹治过水，擒获过无支祁的应龙”齐恒有些惊讶的说道。

“是的”应龙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回忆，像是想起了同黄帝一起作战时的情景。

“你既是黄帝的大将，为何会变成九龙鼎的守护灵，还有，我怎么看不到你，这个地方又是那里”齐恒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然后就静待着应龙回答。

“这里是末日之境，存在于虚空之中，当您让九龙鼎认主之后，便会被带入此处，接受力量传承，吾也是奉黄帝之命守护九龙鼎，等待吾真正的主人到来，吾现在是元神，没有实体，您自然是看不到吾的” 应龙的回答很简洁，但是都回答到了重点。

“这样啊，那你知道我要怎么出去吗？”“顺着任意一个方向一直走，您会看到一块传送口，经过那里就可以出去了”

听到应龙的话，齐恒向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想起什么，停下来问了一句“那你是和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应龙没有在回答齐恒的话，只是虚空中射下一道光缠绕在齐恒的手上。齐恒抬起手看了看，只见那道光形成了一个手链，形状就是一条首尾相接的龙形，不过还是要仔细看才能看的出来那是一条龙，不仔细看，你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淡黄色的桌子。

看着直接行动的应龙，齐恒笑笑，放下手按照应龙的话，向着前方走去。走了没有多大一会，齐恒便看到了那一道传送口，他的心中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口气，抬脚踏进了那道出口。

自矿山后，齐恒已经消失了一年了。这一年，长沙城还是那样，依旧是百姓安乐，一切太平。

只是在这平安喜乐的日子下，深深藏在其中的却是那相思刻骨的情意。

九门之首张启山自矿山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三天，期间高烧不断。请遍了长沙最好的大夫，才回转过来。才稍好一点他就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搬到了军营，在也没有回过张府。他兢兢业业的治理着长沙城，让长沙城的百姓过着幸福的小生活。因为他记得那人说过，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开心幸福的话着，不要有饥饿痛苦。他做不到让全天下的人都过这种生活，但是他可以保证长沙城的百姓都可以过他希望的那样的日子。他整日都忙的不可开交，但每日都会必到齐府坐上一个时辰，哪怕只是呆坐在客厅，什么都不干，也风雨无阻。

而他的副官张日山，虽然依旧跟在他的身边，但是大部分时间却是待在齐府，坐在那一颗梅树下，看着他们抽枝发芽。还时不时的会去街上买上好些糕点，放到齐恒的房间，一包包拆开摆好，泡上一壶好茶，就像那人还在一样。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它们一点点的凉透，逐渐没有了一丝温度。每每这个时候，不管受过多重的伤，不管多疼都从不流泪的他，都会看着那一桌子凉透的糕点和齐恒唯一留给他的那个吊坠哭的像个孩子那样。

而小满，依旧是那样，每日都打扫着齐恒的房间，然后去看着铺子，就像自家八爷只是出去了，等他累了，倦了就一定会回来的那样。只是他每次去打扫的时候要是碰到张日山在齐恒房间的时候，他都会和张日山一样，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默默的看着那糕点渐渐凉透，随后刻意避开，找个地方躲起来无声的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二月红在丫头的墓前待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胡子拉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其颓废，嘴里一直叫着齐恒的名字。他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月左右，被红管家拉着两个人关起门来谈了一次话，也不知道红管家和他说了什么，第二天，他就收拾好了自己，将梨园重新开张，恢复了以前的日子。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他还是会一个人自酌自饮。酒水入喉，辛辣苦涩，却压不住他内心的痛，也抹不掉那如春风般的笑颜。每每喝醉后，他嘴里叫的也始终是那一个名字。

九门的其他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一个个都不相信，都像疯了一样的找张启山二月红大闹了一场，然后又一个个的亲自去了矿山，但是到头来得来的都只是失望，在哪里，他们只看到星辰星河，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那一段时间也是整个九门最为痛苦的时候。

而星辰星河两人一直守在那石壁前，没有离开过那墓室，他们有感觉，齐恒还活着，所以他们等着，不管多久，他们都一定会等到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