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人间无数 第九章芒种

　　闹了将近半日，陛下也结束了早朝，此时太子匆匆的来到椒房殿，附在王妃耳边说了什么，唐瑛本已放下的剑再次架在了郡主颈间。而刘平早就猜到太子会去找王妃，于是命司马懿紧跟着，看到眼前的场景，司马懿道：“王妃三思，陛下无妨特命臣告知王妃。”伏寿听出了端倪，可也不多过问，倒是郡主多问了一句，这一问换来的却是司马懿的冷嘲热讽，轻啐道：“你们柳家真是兄妹情深呐，裨将军连柳氏九族的性命都顾不上了，这早朝上说得是一句比一句难听，摆不正位置是要吃大亏的。”司马懿明显话里有话，唐瑛说道：“司马懿，别仗着你是太子太傅就满嘴谎话，欺君之罪不是谁人都能犯得起的。”太子也顾不得父皇再三嘱咐过，一股脑儿的把什么都说了，司马懿和唐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孩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伏寿终于缓缓开口道：“裨将军怕是不知这未央宫和御书房进入以前是要卸下所有兵器的，佩剑步入等同弑君祸及九族，这般视大汉律法如无物死不足惜。”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足以将郡主吓得后背发凉，郑贵人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善意’提醒道：“娘娘怕是久居徐州有些事情有所不知也是正常的，当年臣妾初次进御王妃持剑夜闯御书房剑指陛下时又何曾记得这条律法。”唐瑛看着郑贵人一脸嫌弃，当年她可是被‘小鸟依人’了一次，而伏寿此时冷着脸死死的盯着唐瑛等她解释，唐瑛调笑道：“当年贵人定是被吓得不轻吧，那般小鸟依人的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说着取下头上的簪子，从簪中取出盖着御印的御笔，正了脸色继续道，“贵人不知道的是正是你的小鸟依人令陛下生出了悔意，待贵人离开以后陛下只是叹了一句‘能昂然无惧的站在朕身侧的自始至终只有她而已’，然后就给了我这封御笔。”郑贵人看了御笔哑口无言，伏寿也惊呆了唐瑛终究还是对自己有所保留的，而没有人注意到已是脸色惨白的郡主，她涩声道：“不行，我必须去阻止哥哥做出愧对列祖列宗之事。”此时她的影子在众人面前与昔年曹节重合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家也不忍心揭穿她的真意，唐瑛揭穿道：“郡主怕是另有所图吧，放下非分之想，别让陛下第二次将婚房变空房，郡主也不想陛下落得什么不好的名声罢。”话音刚落后妃们花容失色，她们到如今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凤佩的事，陛下不是将凤佩交予王妃真正掌握凤佩的是皇后娘娘，也明白一向看重王妃的陛下为何前次会如此不留情面，唐瑛见后妃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朗声道：“陛下口谕：皇后太子归来朕心甚慰，后宫之流言未曾中断一时原因朕不想深究，望各位留住些许自知之明，更需谨记这四角宫墙不是囚禁你们的金丝笼，钦此。”话虽隐晦，可就连郡主都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陛下这明摆着是要为皇后废六宫，伏寿说不高兴是假话，可理智告诉她陛下此举不妥，她觉得自己理应劝劝陛下了。

　　第二天，妃嫔们前来请安，令伏寿惊讶的是久未进宫的唐瑛居然也来了，同时这也令伏寿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郑贵人似乎完全没有把那日御花园里陛下的话放在心上，冷冷的讽刺道：“这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一个女子有皇后娘娘的手段了吧，臣妾从不相信盛宠不衰。”唐瑛这次入宫是来替陛下做恶人的，有的事情还是容不得有循序渐进的，有些人给点好脸色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陛下终究还是太心软，把郑贵人就到了今时今日，伏寿单是不一般的冷静，似乎知道陛下怕是不会再留郑贵人了罢，唐瑛静默片刻刚欲开口，殿外冷寿光通传道：“娘娘，裨将军之妹柳小姐有要事求见。”伏寿默认了让柳颖入殿，步入殿中脸上写着来者不善，唐瑛连开口的的机会都没能给她，说道：“郡主还是请回吧，这椒房殿不是什么人都能安然离开的。”一边说着一边右手附上了腰间的剑柄，随时预防她任何不利的举动，此时奉茶的冷寿光提醒道：“小姐怕是逾礼了。”唐瑛则一分面子也不给她多留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有些人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这句话激怒了她，她取出怀中的两道圣旨放在案上，还没等伏寿看看究竟她已然利剑出鞘，唐瑛的剑也同时出鞘，喝道：“郡主难道至今还未明白陛下的心思，如今也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了罢，可别像当年曹皇后那般为达目的委屈了自己，一再触碰陛下的底线终究会不得善终的。”伏寿一边听着她们你来我往的争论一边看着陛下的圣旨，她觉得陛下对眼前的女子和当年对曹节一样，不放过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柳颖不卑不亢道：“我与陛下青梅竹马众人皆言我二人金玉良缘天作之合，我凭什么输给一个没人要的女人？”众妃闻言皆惊，连青梅竹马都是如此下场，她们这些得见天颜寥寥无几的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唐瑛趁她些许松弛眼疾手快的挑开她直指皇后的剑，冷下脸道：“陛下连男女授受不亲都能脱口而出，郡主可还真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陛下清清楚楚的告诉郡主陛下心里除了皇后容不下他人郡主怕是都会一再触碰陛下的底线。说句不该说的，若不是郡主这幅皮囊对陛下还有用，就凭郡主在将军府的一字一句陛下要了你的命也不为过吧。”王妃的声音在椒房殿回荡，没有人敢多说一句，陛下此举颇有杀鸡儆猴之意，这是在告诉那些嫔妃们：陛下不是对谁都仁慈的，曹节这个特例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会有，为皇后陛下心甘情愿做恶人以彰皇后美名，日后后宫之人不能说半句皇后的不是，否则今日的郡主就是来日的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