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金瓶儿离开

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李叔同：《送别》)

狐歧山山下，凉风习习，枯木寒鸦，而通向下山的结冰小溪曲折蜿蜒。一玄衣披着大氅，和一袭红衣 身披鹅黄色的斗蓬的金瓶儿并排向走平担的小道，有一小厮拉着马车恭候。

金瓶儿在狐歧山足足待了六天，这期间一直住在鬼王宗的客房院里，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找碧瑶说些体已姐妹情深，从前的往事渝都的变化还有丁玲法相即还有大家，散步。或者有时碧瑶便会自已拖着大肚子来找她，毕竟狐歧山的女子少，能说上话的更是缭缭无及，有些话她也不好事事跟幽姨讲。还有哪一帮男人们更别提了。因为怀孕情绪波动，如今金瓶儿来了，碧瑶每天都很开心兴奋。像是一个病人，闷了好久，一下子好了一般。只觉内心舒畅！当然俩人也不是光顾说话，碧瑶自打第一次送了送见孩子们的小衣裳，是打心眼里喜欢，每晚睡前都要开心的看看，摸摸叠一叠，竟也想着为满满心心做些什么。可她又不怎么会，俩人在【瑶心院】金瓶儿一听笑着"这有什么，我教你一些简单的就足够。重要的是你这份娘亲的心意，比什么都贵重。”于是金瓶儿就教给她做一些简单做男女孩的肚兜。碧瑶一开始做的时候一直蹙眉，小心翼翼翼的如临大敌。再到渐渐上手起，做做歇歇三四天才做好一个，她拿着蓝色的小肚兜，眼睛泛柔又开心的像个孩子，金瓶儿感叹着碧瑶真的变了好了，尤其是性子。换作以前恐怕早就一拍桌走人。金瓶儿本想多待些时日，再教给碧瑶用羊毛织成的毛线教她织一些小孩的鞋袜，可惜金绣坊渐斩繁多，她怕丁玲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才向他们辞行，碧瑶自是舍不得。可瓶儿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所以…

今天碧瑶特地让人准备了一些丰厚的礼品，给瓶儿姐组，还有曾书书他们带些祝贺他们成亲。并让鬼厉送她下山。很快俩人便到马车不远的地方。北风吹起了俩人的发梢。金瓶儿对

对着鬼厉开口:“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血公子就到这吧，等下次见，说不准便是小环他们的成亲，再个恐怕就是俩个孩子的满月了…”

鬼厉难得眉语间不那么冷冽启微道:“到渝都之后，代我们向书书他们问好。”

“这是自然。”

金瓶儿看着鬼厉又轻笑:“这些时日真的为难碧瑶了，耐起性子，连我都能感受到她对俩个孩子的爱。碧瑶将来定是位好母亲。真替你们开心。"口气中不知不觉带点艳羡。

鬼厉听后也是同意开心道:“她的确变了很多。"

“不过这期间数最辛苦的怕是血公子了。”

堂堂鬼王宗副宗主，圣教三大公子之首，世人皆惧怕的血公子。现在却整天费尽心思去围绕一个孕妇打转，每天还要承受她的各种小性子任性。金瓶儿每天看见鬼厉应下碧瑶的各种要求去做。就会联想到从前的鬼厉，沉着冷静，杀划果断，睿智多谋。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现在金瓶儿总会不自觉的捂嘴轻笑。想起了他多少年的模样，爱，真的可以改变一切，让张小凡可以成为鬼厉，又可以让他又变回张小凡。也可以让当年洒脱肆，无束无缚的小姑娘变成温柔耐心的母亲。

鬼厉一听不自觉的说道。"总归是自已的孩子，再辛苦也值得。”

"也对。”

说着说着鬼厉道了一句:“最近分坛的弟子打听到一些青…"

“与我无关。”金瓶儿一笑。她与哪人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她不想空等一场镜花水月，所以他走他坚持的路，而她继续做她的金仙子，妙公子。各自安好，相忘于江湖。或许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好了，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时辰不早了,血公子，有后有期。”金瓶儿从来都不是忸忸怩怩之人，可不知为什么竟生股一番友人别离萧瑟的伤感。心想果然是…

鬼厉有几分动容含颈道:"妙公子，保重！”

很快金瓶儿大步离去坐上马车，掀开窗户一角，对鬼厉摆摆手。鬼厉只是点点头，阖上窗户又对小厮吩咐道:“走吧…”

“是…”

“驾…”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一辆马车缓缓离开鬼厉视线直到消失。鬼厉才叹了叹，转身去。

鬼厉回到【瑶心院】院外时，碧瑶大概是绣肚兜锈累了，正扶着腰拖着肚子，许是刚才野狗等弟子投过壶。只见一捆箭矢，和黑色的长壶里。有几只箭矢，有的连箭矢零零散散的满地都是。野狗正在捡箭矢！

碧瑶见他回来，开心的笑颜，拖着肚子，走到他身边，鬼厉担忧的走几步，扶着她有些"严肃"道:“当心身子！”

她一听不开心的瞥瞥嘴角。“哎，我知道。你看你吓的。”口气有些酸酸的。又低声问道:“瓶儿姐姐她。。”

鬼厉扶着她的胳膊劝慰她:“碧瑶，重逢有期，我们和他们还会再见的！”

“嗯。”碧瑶这才开心的看看他。

随后鬼厉扶着她向院内去。问着:“在看野狗和弟子们投壶？”

“是啊，坐的腰酸背痛的，刚好今天我听野狗说。你手底下的燕堂主，他有几个会投壶的弟子。还是燕堂主亲自空隙时间教的，我便让他们过来投投看。嘿，小凡，你不知道？这一看，还着实有趣。可惜他们投了一会儿就走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发现好玩的跟他分享！

“是吗？”君子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而投壶就来自于其中的“射”礼，在投壶的游戏中，巧妙的体现着六艺中“礼”的重要性。正如宋吕大临在《礼记传》中写道：“投壶，射之细也。宴饮有射以乐宾，以习容而讲艺也。”虽然投壶只是游戏，但在游戏背后，体现的却是古人尚礼的精神。

“嗯，不过这燕堂主，确实是个可秀之才，万里挑一，将来必成大事！若我圣教皆有此能人，也算一大幸事。”

“一个人的能力总归有限，若想一个门庭立足于不败之地。像燕回这样的可秀之才，是不必可少的。也是源源不断的，不过像这样的人才，你的要让人怕你，敬你，忠你 信你 臣服于你。因人而议，因事而非，恩威并施，往往得有降服他的心，他才肯忠心追随于你！才使一个诺大的门派走向长久之计。”

“嗯，爹也常说，上位者有三个因素，眼光、胸怀和能力。一只站在树上的鸟儿，从来不会害怕树枝断裂，因为它相信的不是树枝，而是它自己的翅膀。”

厉瑶俩人第一次谈起人才，还有门派。都有着各自独特的见解，却也是往往相通的。都胸口翻涌着澎湃。

俩人坐下后，鬼厉给碧瑶倒了一杯茶水。碧瑶摸着茶杯。“所以说当年我爹，才极力的劝你弃明投暗。他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

当年他爹，说张小凡，真诚善良，重情重义、执著坚韧、隐忍朴实，最重要是他内秀于心，藏拙其外。胜似世间大多人。假以时日，必是成为当世俊杰，现在看来他爹说的一点也没错。

被旧事重提后，鬼厉有一丝尴尬。“我…”

“不过，小凡，当初你若是入了，恐怕你就不是你了。百因必有果，也许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碧瑶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说不定我们也不会蹉跎这么多年。”

碧瑶摇摇头，“不好，小凡，尽管我们蹉跎十多年，可我不后悔。我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很幸福，我们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还有未来即将出生的俩个孩子，我不想去想哪些不切实际的事，因为在哪个故事中，又是另一个事，会发生什么事，哪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另外一个概率。况且你说的，本身只是一种假设。”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碧瑶，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事发生。”鬼厉坚信道。

“少主，副宗主，这些我都弄好了，去放库房了。”野狗大喊。

鬼厉轻道“去吧。”

“哎…"很快野狗带着东西很快离开院中。

厉瑶俩人则继续交流，临近中午。鬼厉笑着才起身。“碧瑶，我去做饭。。”

“小凡，今天中午我想吃糖醋鱼，红烧狮子头。”

“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