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张筱春的家人见完面后也都纷纷离开,张筱春负责把我送到我要住的院子里。
“这下你算是捡着了,师父竟认了你做徒弟。”
“此话怎讲?让师父收徒弟很难吗?”
“那是当然了,师父从来不收几个徒弟的,更何况是女徒弟。”
“师父没有女徒弟吗?”
“有道是有,但只有一个女徒弟,你是第二个。”
“那之前那个是谁呀?能给我讲讲吗?”
“这样吧,我给你讲讲师兄弟们吧。”
“嗯嗯,那你讲,我听着。”
“师父一共就五个徒弟,大徒弟叫栾筱攀,二徒弟就是我,老三叫岳筱鹏,老四是陶筱亭,老五就是师父的另一个女徒弟,陈筱云。”
“那我是第六个!”
“对,你是我们最小的小师妹!”
“那你们可要对我好。”
“他们会对你好的,但是有我对你好就够了。”
“去你的!那他们现在都在哪,在干嘛?”
“师兄已经很久不上台了,他去了趟德国留学,现在在苏联呢。岳筱鹏现在就还在天津的茶馆里说相声,但也是小有名气了。陶筱亭和陈筱云两个人最近去南京了,过段时间该回来了,平时也是说说相声,唱唱戏。”
“翔子哥不是师父的徒弟呀?”
“他不是师父的徒弟,但他的师父和我师父是师兄弟,所以我俩也算师兄弟。到北平后我俩经人介绍熟识,发现很合适,就在一起开了园子。”
“原来是这样。筱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哪有哥哥对妹妹不好的?”
“可是我们才相识不久,甚至一年不到。你对陈筱云呢?也这么好吗?”
“筱云那丫头性子太傲了,我又是她师兄,从小教她管她比较多,所以她总和我拌嘴。好了,你别多想了,也累了好久了,早些休息。”
张筱春与我说完便离开了。我自己在屋子里也很是无聊,不一会儿我也就睡着了。
在梦里,我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白衣少年,他们两个人好像是一对,又好像不是。红衣女子对那个白衣少年说了几句话,但是我听不清,只听清“来生再见!”我努力看清他们两人的容貌,却是怎么也看不清。只见那红衣女子拿着一把刀,放在脖子上,自刎而亡,男子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我也惊到了,竟喊出来声音“不要!”
我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发现只是个梦,但这个梦怎么如此真实?
“铛铛铛!”是敲门的声音,我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害怕的问了句
“谁!”
“丫头,是我,筱春哥。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筱春哥?你进来吧。”
他走进来,看我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怎么了,丫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刚刚做了个噩梦。”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把我搂进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没事了,没事了,别怕,筱春哥在这。”
听着他的安慰,靠在他的怀里,我瞬间找到了安全感,但委屈感也随之而来,我把手抬起,也抱住了他,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一样,甚至掉出来眼泪
“筱春哥,我害怕。”
“没事没事,别怕,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他越说我越难过,我背井离乡,父母远在西安,自己孤苦伶仃,身为革命者,随时面临死亡,这些我早就知道,但在我做完这个梦,看着那个红衣女子死去,我竟如此害怕,害怕自己也死去,再也见不到我父母,再也见不到他。所有的信念竟然在这一刻崩塌,我的内心竟真实的生出了恐惧。
“筱春哥,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你瞎说什么呢!”他特别生气的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我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生气,有些吓到我了,他也看出我被他吓到了,赶紧安慰我
“丫头,你别害怕,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许再说了,筱春哥会保护好你的。你怕是做噩梦魇着了,过几日姐姐会找个大师来家里,让他给你瞧瞧。别哭了,咱们都会好好的,走吧,姐姐叫我们吃饭去呢。”
我擦了擦眼泪“是我不好,说这些晦气的话,可能是魇着了吧。快走吧,姐姐不是还等着呢吗。”
我和张筱春来到了前厅,和他的家人们一起吃饭。
“师父,师娘,干娘。”我向他们每个人请了个安。
“哟!闺女,来,快坐下吃饭!”干娘热情的招待我。
“谢谢干娘。”
“来,干娘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做了这些,你别嫌弃。”
“怎么会,这些我都喜欢。”
“娘!您这有了干闺女就不要儿子了?我俩谁是你亲生的?”
“你还说,你个臭小子,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给我找个儿媳妇!”
“娘,您看看,又提这事儿,不和您说了!”
“闺女你看看他,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大林都比他稳重!”
“老舅,您听听姥姥夸我了!”
“吃还堵不住你嘴!”
“对了姐姐,你前些日子说要请大师来,可订下什么时候了吗?丫头刚刚做梦魇着了,来给她也看看。”
“怎么魇着了?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了师娘,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好了。”
“闺女,你要是自己住害怕要不和干娘一起住?”
“没有,真的不用干娘,就是做了个噩梦。也不用请大师什么的了。”
“要不也是要请的,筱亭他们来信了,后天就回来了,就他们回来后请吧。”
“姐,你说什么?筱亭要回来了?那筱云岂不是也要回来了?完了完了,那丫头一回来不得怎么折磨我!”
“老舅,她为啥只喜欢烦你一个人你应该知道。”
“吃你的饭!”
陶筱亭,陈筱云,这两个张筱春的师弟师妹就要回来了,我不知道他们对我会不会也这么好,但我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