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叁.反客为主

何九华那个稚气未脱的心性，贪新鲜爱刺激，夜店适合他。尚九熙爱静，所以Ms.Paris的阁楼是个隔音极佳的画室，从那儿的小轩窗里，能看到四九城最美的城郊一角。

这家被秦霄贤称为“土不土洋不洋”的夜店，凝聚着尚九熙的才思和心意，是他对何九华一片冰心的忠实见证。

听完故事的秦霄贤好久缓不过来，他原以为他与何九华之间最大的阻碍是何九华的卧底身份，却原来，他们之间隔的是十年的光阴锋脆，是一百段季风和一千场大雪，是不可计数的山重水复和无止境的浓云叆叇。

“我和九华，到底经历过什么，承诺过什么，相互给予过什么，你能明白吗？”

“他给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从头到尾就没有真心过。”

尚九熙的酒杯见了底，他搁下这对于秦霄贤来说无异于是刀子的一段话，嗓子有一些痒；秦霄贤仰望天花板上光怪陆离的灯球，眼圈有一点红。

“如果真的都是假的，你又何必专门来告诉我一遍？”默然许久之后，秦霄贤自己解开困局。

他端起手边残酒一饮而尽，辣得那把低音更见销魂，悠悠震响在尚九熙耳畔。

“哥哥，就那么玩不起吗？”

嗬，小破孩很嚣张嘛。

你那么喜欢玩，我就好好陪你玩一玩；你喜欢叫哥哥，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真的是个弟弟。

永远是。

准备不足，身上除了兴奋剂就只有毒药，那就随便给你来一针肾上腺素，让你激动激动吧。

我也很想看看，何九华为了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哥，我觉得，华儿那么好，他值得一妻一妾。”尚九熙临走时，秦霄贤笑着说，眼睛里星星闪烁。

尚九熙没睬他，背过身去却不禁莞尔。

该死，居然有被这小孩可爱到。

一妻一妾，听起来倒也不错，毕竟秦霄贤长得好看还扛揍。

嘁，本宫不死，你个傻子终究是妃。

你输在了起跑线上。

何九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烧云社，在他和尚九熙共同的家里找到他拄着腿蜷在小沙发里的恋人。

尚九熙坐在何九华面前，没喝酒也没抽烟，就那么静静地对着他，眼睛不看他，头低低垂着。

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九熙……”

尚九熙抬手，阻止何九华继续说下去，而后他开口，声音是如所预料的嘶哑。

“你走的第十天，我一气儿洗了七条内裤六双袜子。”

何九华愣住。

“何九华，我过不了没有你的日子。”

“我饿了，没人给我做饭；渴了，没人给我晾水。23号，你才刚走两天，我就喝了没烧开的自来水，闹了胃病，到今天都没好。”

“25号晚上，我睡觉忘了开电褥子，第二天就腰疼得起不来了……”

何九华从良前也不会做家务，他一个把“大杀四方”纹在身上的北京爷们，活得可糙了。可尚九熙身体不太好，心又大，不会照顾自己，为了他，何九华愣学着干起了家政，贴墙纸洗地收拾桌子，样样不落地做，渐渐成了最会做家务的秋葵班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