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24

可这个世界公平，不会让一个人永远顺风顺水。

　　王凯就是廖佳琳的劫数。

　　北平城头贴着告示，说城北王家老爷养的白沙雕病了，能治好的重赏。廖佳琳本来不会兽医的功夫，但为了骗钱，他什么都敢干，这次也就捯饬捯饬过去了。

　　“您贵姓？”王凯这么问廖佳琳时，廖佳琳答：“免贵，姓林。”

　　小辣椒行走江湖多年，有风险的场是不会用真名的，一旦失手，离了人群换一张脸，百事无忧。像上次在高宅，就因为没预料到会是那么复杂的情况，暴露了不少真实信息。本来他已经打算跑路了，可是，一方面想先敲王凯一笔大洋，一方面惦记着再陪余笛玩一玩，所以没急着走，只是仔细化了个妆，又在嗓子里做了点手脚，变了个声。

　　廖佳琳分化时就跟别人不一样，变声也不彻底，声音本来就多变，现在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王凯的沙雕名叫卡比，今年已经四十岁了，比王凯岁数还大，是王凯的父亲在他七岁生日那天送给他的，养了几十年，感情很深，无论如何都想救活。京城王家富甲一方，不在乎钱，只要能办成这事，估计一辈子荣华富贵都有了。

　　偏廖佳琳还真就知道这雕的毛病该怎么治。

　　白沙雕产自西北，廖佳琳早年游学时去过那边，在当地的大山里见过这种鸟。它们四十岁左右时，喙和爪都严重退化，翅膀和尾部的羽毛也变得厚重，无法捕猎，难以进食，似乎只能等死，和人要老死是一样的道理。

　　不同的是，人如果要死，是没有办法逆转局面的，可这白沙雕却还有第二种选择。

　　找一个没有猛兽发现的山顶筑巢，囤积一定量的粮食，先用喙把增厚的羽毛和趾爪一根根拔掉，再在岩石上嗑断喙，然后静静等待新的羽毛、趾甲和喙生长出来，重新翱翔于蓝天。这样，白沙雕还可以再活将近三十年，基本和人的寿命等值。

　　在西北的穷山恶水中成长起来的沙雕，多数会选择第二条路。但卡比一向被极好地照顾着，不太可能受得了这个苦，看他现在老实安分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准备直接候死了。

　　你自己狠不下心，那就我帮你。

　　廖佳琳打定主意，叫人告诉王凯，他要把卡比带走治疗，三个月之后回来。

　　“不成功，便成仁。如若卡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林某人自杀谢罪。你们老爷要是不放心的话，叫他派几个人跟着我。”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王凯不能不信廖佳琳，由着这个额角生着一道长长的疤的人把卡比带走了，没派人去监视，只希望林医生能常来信跟他报个平安。

　　廖佳琳带着卡比到京郊租了个偏远破旧的小平房，隔壁是一座无人出入，似乎废弃了的二层小楼。

　　药箱打开，从中却拿出坚韧的橡皮筋和一把寒光凛凛的钳子。廖佳琳戴上医用口罩和白手套，把卡比的翅膀绑在身后，勒了脖子半吊起来，抓过鸟腿来就拔掉了他一根趾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