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跟着明九辛出来后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
见她抽着烟一言不发，眉头一直蹙着，也知道她心情不好。
轩辕弈和道孤流说的那一番话，何止是让她心里悲凉，阿木也是一样的。
他跟着老大多年，谁能想到他竟然有朝一日死在两个卑鄙的凡人手上。
还不如被雷劈死呢！
阿木心里悲伤，也垂着脑袋默默跟在明九辛后面走。
走着走着，明九辛停住了，阿木没注意。
小脑袋撞上了她的腿，摔了一下。
明九辛偏过头瞥了他一眼，“阿木。”
“呃？夫人怎么了？”阿木起身答道。
“你家老大被抓走时，北林是谁在管？”
“没人，明夫人您离开后，是老大暂管的。”阿木回答。
“那玄武印呢？”
“这……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老大拿着，可是老大现在……现在下落不明，当初我们也未能及时询问他。”阿木垂头丧气道。
“知道了。”明九辛的语气没有刚刚火气那么大，缓和下来了。
她继续说道。
“你去向四哥借些兵来，我要借他的狼兵代替六健将暂时镇守北林。”
“好…可是夫人，北林还没收回来呢。”阿木打断道。
“迟早的事，去吧。”明九辛没有生气，而是让阿木赶紧去。
阿木想起刚刚那两人所言，心里有些害怕，但见到明九辛这两天的本事，他又放下心来，点了个头就出发了。
见他离开，明九辛抽了一口烟，烟雾尽散，那双清冷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她才不会输，她从来没输过。
明九辛刚准备离开，头上的狮子座忽然叫了一声，振动着翅膀在半空盘旋，明九辛回头看过去，正好看见了远处愈来愈近的一抹红色。
迟素素御剑而来，落在了明九辛面前。
遇见故人，明九辛面上没有多大反应，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迟素素面色比较之前还要好些，只是眼圈微红。
好似刚哭过的样子。
“明夫人。”迟素素先开口了。
“你居然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躲一辈子呢。”明九辛轻轻笑了声。
“听说你背叛了妖怪大叔，背后偷袭导致他重伤被擒。”明九辛挑了下眉，“我能知道为什么么？”
“……他杀了我爹。”迟素素抿了一下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哦……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他活该啊。”明九辛轻轻点头。
迟素素面露诧异，但还未等她开口，明九辛就继续道：“你既然已经为父报仇，为什么还出现在驯兽场上？”
“明夫人知道我在哪儿？”
“不重要。”明九辛偏过头，“我就是好奇，所以才没把你冻住，不然现在，你还能过来找我么？”
“你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我的？”
“可以这么说，现在谜团解了，我要走了。”明九辛转身。
迟素素见她想离开，忙拦住她，“明夫人等等！”
“……”明九辛背对着她。
“明夫人，我害了妖怪叔叔，你，你就不恨我？不想杀了我么？”
“想啊。”明九辛转过身，勾起红唇笑了，“所以，你是来找死的？”
“我……”迟素素压下心里的紧张，攥紧宝剑继续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帮你。”
“帮我？”明九辛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你刚刚被他们骗了，妖怪叔叔没有死，他还活着！”迟素素向前。
“哼……”明九辛冷哼一声，水烟管放入口中抿了一下，吐出白雾，“我知道，那个被按在地上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家伙就是他。”
迟素素面露惊讶，“原来你知道！”
“他们想瞒过我没那么容易，妖怪大叔也不蠢，有机会自然会想办法告知我。”明九辛说着斜了她一眼，“所以，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罢了。”
“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在他们身边做内应……”
“不必了，你没有诚意。”
“什么？”迟素素懵了。
明九辛笑道：“你若有心与我合作，为什么还带别人来呢？”
“……”
迟素素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没有啊。
明九辛没有多话，抽出圣道剑一挥，在剑气的激荡下，一个粉色的身影落了下来。
“倾城！你怎么跟着我来了？”迟素素见到来人，心里一阵无奈。
“素素。”玉倾城握着剑朝她走来，“我是担心你，毕竟……”
玉倾城的目光射向明九辛，“明九辛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是好人，你也在我眼皮子底下跳了这么多年。”明九辛觉得好笑，“这些年你们在鬼林吃的用的都是妖怪大叔给的，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图报呢？恩？”
“……”迟素素。
“明九辛，你别扯那些，那老妖怪是害死了素素亲生父亲的人，还假惺惺地对她好，其实不过是虚与委蛇，做戏罢了。”
“倾城……”迟素素拉住了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妖怪叔叔不是这样的……倾城，这事你别管了。”
“不行，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
“我要救妖怪叔叔！轩辕弈和道孤流却想杀他，若是这样，你要站在谁的一边？”迟素素问。
“……”玉倾城愣了下，“你，你真的要救他？可，可他杀了你爹啊。”
迟素素睫羽颤了颤，声音哽咽，“他救了我，养了我这么多年，教会了我那么多道理和本事，我相信他，也一定要救他。”
“好……”玉倾城妥协了，“我站你这一边。”
“谢谢……”
“戏演完了？”明九辛打断她们。
玉倾城警惕地看过去，拦在迟素素面前，“你要干什么？”
“那我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喽。”明九辛吐了一口烟，清冷的眸子盯着玉倾城，“我听阿木说，你被一个镇子上的人羞辱，迟素素帮你讨回公道被他们设计抓住，妖怪大叔冲冠一怒为红颜屠戮了整个镇子，鸡犬不留，属实？”
“……”
明九辛这么一问，两人都愣住了，默了，迟素素才站出来，“这……”
“这都不是真的，是我们设计好的。”玉倾城拦下罪责，“是我知道老妖怪是杀死素素父亲，恰逢邵谈找到我们，我们才同他设计了这一幕。”
“老妖怪修炼多年，鲜少杀人，所以天雷劫他可以轻松渡过，可若是他杀生，业障过重，天雷也会加重……当初我们为了报仇，所以才会和邵谈他们合作。”
原来如此……
明九辛脸色不变，望着迟素素问：“既然报了杀父之仇，为何还要救妖怪大叔？你不恨他了？”
“不知道……”迟素素低垂着眼眸，“我该恨的，我该恨他的，可他又养了我这么多年，对我那样好，护着我，比我生父还疼我……”
“你很奇怪，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害他？”
“……”
迟素素说不出个所以然。
明九辛看了她几秒，笑了，“那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你恨他，但同时你也爱着他。你恨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抛弃了你，还有他对你只是尽到了那点情谊，再无其他。”
“爱他或许是因为他对你太好了，他对你的好，甚至让你忽略了他是妖的事实，同时你也知道，他不会爱上你，你在这种自相矛盾中急需想找一个点解脱出来。”
“在这个时候，你知道了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所以你心里的天平开始偏了。或许你根本就不想让他死，你只是想让他受点儿苦。”
“你可以利用他对你的愧疚感，以至于让他对你生不出恨，也不会怪你，而是会责怪他自己。”
“可惜你没想到，尽管你的本意不想让他死，可是，邵谈和轩辕弈他们不然，他们这几个，满心满眼都是黑的。”
明九辛一番话，说得两人哑口无言。
她嗤笑一声，“所以我很讨厌你，你性子优柔寡断，首鼠两端，容易被人引诱，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少年人总会轻狂放纵些。”
“我想杀了你，可是我猜，妖怪大叔并不希望我杀了你，所以，你走吧。”明九辛瞅了她一眼然后转身。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因为我觉得你会碍事。”
“你说什么呢？你也太过分了！”玉倾城不服，“素素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可她现在想弥补，想挽回，难道这也不行么？”
“她说想弥补，我就要帮她么？”明九辛觉得很可笑，“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认为可以就可以的，难道她说错了，我就要原谅她，帮助她？”
“妖怪大叔会原谅她，因为他是个好人啊，只可惜好人命苦。”明九辛放下水烟管，抬头看向狮子座，然后跃起跳了上去。
她睥睨着她们，“我是个坏人，所以你们的请求，我不答应。”
“你……”
“算了倾城。”
玉倾城想说些什么，但迟素素拉住了她，她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们另想他法吧。”
明九辛没有再看她们，而是乘坐狮子座朝着鬼林的方向飞走了。
迟素素看着她离开，心里也在思考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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