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祖孙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容易的一件事是什么吗？”老人吸了一口水烟袋，躺直了身子缓缓说道。

他的样子疲倦而平凡，你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看到这样一个老人。

也许就是路边沿街乞讨的老丐，或是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农夫。

男孩瞪着大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想是睡觉。”

接着他又补充到，“因为我喜欢睡觉。一睡着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天塌下来，我都不管。”

老人呵呵直笑，眉眼也似乎带着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又问:“那你喜欢做梦吗？”

小男孩坐直了身子，塞了一块点心在嘴里后才说，“梦多半都记不住，没有喜欢不喜欢一说。”

其实他只喜欢有茜茜的梦。

因为他唯一的好朋友就是茜茜，一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女孩。

他今年正好十八，花一样的年纪。

茜茜比他小一岁，却比他要早熟得多，模样也像个大姑娘。

老人不是瞎子，他当然看得出来他们是怎样的感情。

他是不是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混事呢？

他如果没有，那为什么嘴角会泛起神秘的微笑？

他也年轻过，冲动过，悔恨过。

可是那些事情毕竟都过去了，再悔恨又有什么用？

人生无法重来，只有不断向前。

老人不记得是谁说过这句话。

哪些年，也有一位长者时常替自己解答疑惑。

每个人的生命里，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这样的人。

他们不算是朋友，却比亲人还亲。

小男孩嘟嘟嘴，看了一眼发怔的老人。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老人的姓名和来历。

用他自己话说，就是“他来的时候像风，让人捉摸不透”。

是的，等他也成为一个老人的时候，别人通常也会这样形容他的。

人总会有生老病死，这是避免不了的，可是如果你要活得精彩，那么每一天都是在梦境里。

甜甜的梦，甜美的声音，醉人的芬芳。

有时候小男孩总会憧憬，自己在遥远的地方，终究会遇上一个像茜茜那样的女孩，幸福的生活下去。

冒险什么的，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小孩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老人总算记起一件事情来，于是问到。

小男孩耸耸鼻子说，“我叫高云山，爸妈希望我像高山上的云朵般，很好听的名字吧？”

他得意的笑，让老人的眼睛眯得更紧，当然脸上的笑更重了。

“高云山？你这名字果然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名字将来会更有名？”

高云山摇摇头，“人怕出名猪怕壮，太出名并不是一件好事。”

老人笑得更大声了，他完全没有想过像高云山这般大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又怎么会知道出名的好处？”

“有时候，一个名字都可以把人吓死！”

老人说得郑重其事，仿佛真有这样的事。

高云山摆摆手，“那么老人家，您一定是个名人呢？”

他的表情平静，心里却还是泛咕噜，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家人就是因为太出名而身败名裂的。

权利，美食，只要是人们想要的，都是毒药。

虽然不能立马要人性命，可是却让人陷入无尽的深渊，无法自拔。

老人坐起来，放下烟袋，拉着高云山的手说，“只要是人，迟早都会有出名的一天。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就如同一根铁钳子，总会漏出来的。”

“藏是没有用的，就怕你是个没用的种！”

而后老人以这句话作结。

多么精辟的言语。

高云山默默记在心里，因为他觉得这句话有用。

有道理的话很多，有用的却不多。

他知道自己的脑袋瓜子只能记住有用的东西，别的他都选择忘记。

“那如何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呢？”

高云山只有接着老人的话问下去。

老人睁开眼，盯着高云山的脸说，“学，就只能是这个字。”

人不学，不知道。

又一句至理名言。

多少年后，老人继续对路少云说过同样的话。

相信你们也猜得到，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云山的授业恩师，大名鼎鼎的活神仙路璟。

传说路家在久远的昊冥虚境创下无数令人遐想的篇章，有的接近神话。

而我们这部书的主角路少云，乃至他的孙子路琪都是他们的后人。

让我们回到路少云惊险刺激的冒险之路上来。

天空上乌云层布，暴风雨即将来临，偶尔有闪电划破天际。

他伏在草堆里一动不动，因为周身强敌环伺，在不清楚动境之前，贸然出手，只会陷入万劫不复。

浓浓的迷雾间，一只来自洪荒的怪兽朴的从天而降。

只见它牛头虎身，背生六翅，五尺多长的獠牙，大嘴里哼出腥臭的气味。

尖利的爪牙，粗壮的身躯，俨然一副远古异兽的气势，在场无不骇然侧目。

任你有通天的法术神通，面对它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也许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降服它这般的妖魔。

路少云自认没有这般本事。

或是平时的猛兽凶禽，他或可以用微微武力解决，可是奈何眼前这怪物，不是他自己能应付的。

不清楚别人的斤两不要紧，千万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

一般的武者，在面对它时，通常只有逃命的份。

哪里还有胆量与之周旋，可是现在居然还真有不要命的。

路少云笃定，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就算此刻当一回懦夫又如何？

“你的命很值钱，犯不着平白送了性命。”

“当然，这不是唯一。只要它威胁到了你以及你的家人朋友，那么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路少云记得自己的母亲谆谆告诫自己，千万牢记这些话。

每一个母亲都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路少云觉得这话没毛病。

自己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回去见父母了，或许更久。

因为他来到这里后，并没有估算时日，也许还要长一点吧。

他估摸着有一年时间，却不知这里的时间完全是错乱的。

异兽发出咆哮，扇动翅膀扑将下来，整个山头立时变成火海废墟。

正应了那句，“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