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血统

艾玛顿了顿，弱弱看了眼伊索，将黑猫抱起来塞到他怀中：“少爷，你保重！”两人对视片刻，艾玛最终还是忍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哎呀哎呀，其实也不用担心的啦，先生那么厉害，他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啦~听我一言，最近有点乱，伊索你呀，还是跟在约瑟夫身边比较好，不然容易出事的哦。”

“出什么事？”料定伊索在艾玛房间的约瑟夫门都没敲就直接开了门，瞧见伊索怀里的黑猫，伸手就去拎猫咪的脖子，“你怎么抱着这东西？”

伊索想了想，还是将艾玛的猜测说出：“它主人的目标好像是我，你……”

“喵——”

将黑猫扔出窗外，约瑟夫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猫毛：“那边我说是这庄园年久失修，书柜的一条腿被老鼠啃没了，所以才会倒下来，至于艾玛弄出的那声巨响，就说是不小心踩到了之前放在哪里的坏椅子摔倒了，还有什么疑问么？”

伊索和艾玛齐齐摇头：“没了没了。”

“那行，玛丽说今天艾玛你‘受了惊吓’，就休息一天，明天再进行拍摄。走了伊索，工作去。”

伊索的工作本来就不算多，被约瑟夫半拖着出了艾玛的房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先道谢：“谢谢你刚才救我。”

毕竟要不是约瑟夫忽然拉住他，那书柜倒下来很可能就直接给自己一个爆头了，剧组有没有专业医生，到时候有什么后遗症伊索还真不敢保证。

对此，约瑟夫只是冷笑：“知道我的好就少和别人挤眉弄眼的。”

他最近一段时间的用词和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奇奇怪怪，伊索原本只是想点头应和敷衍一下，忽然间直男的脑壳猛地聪明了一下，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亲王大人，您这是在吃醋？”察觉到约瑟夫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伊索好心的和他说了个故事，“传闻东方古时有一王，为了笼络人心，要为他的一个臣子纳妾，大臣之妻不愿，就百般阻挠，王无奈，只好让大臣之妻在喝毒酒和纳小妾之中选择其一。没想到房夫人性情刚烈，宁死也不低头。于是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当她含泪喝完后，才发现杯中不是毒酒，而是浓醋。”

说白了就是因为伊索亲近艾玛而感到嫉妒和不爽。

正好到了拍摄场地，约瑟夫甩开手，朝着玛丽走去，那背影孤冷又高傲：“你怕不是太自恋了。”

“嗤——死鸭子嘴硬。”

为什么直男伊索忽然通透了？

自然是在做了这么久的梦后，他忽然就悟出了一个道理。

自己可能有病，喜欢上了一只蝙蝠。

不只是因为梦中的场景偶尔过于暧昧，还有现实的原因在。

作为单身了二十余年的男性，伊索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兴趣，杰伊小时候老是抱着伊索坐在摇椅上看星星，说着自己和媳妇儿的故事，每次都能因为他做的那些个傻逼事儿把自己感动哭，最后所有的泪和笑都化成一声叹息。

伊索母亲死于大出血。

拉扯伊索二十一年，杰伊从没想过再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伊索舍不得他在继母手里受到一点点伤害，只是因为他忘不了伊索的母亲。

那其实并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家庭主母，呆呆傻傻的女人总是带着和年龄不符的天真，一不小心就会给杰伊惹点麻烦，但她确实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让杰伊开心些、再开心些。

按照杰伊的说法，那是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子。

两个满眼都是对方的傻子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走近婚姻的殿堂。

杰伊曾在伊索问他为什么不续弦的时候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回答——因为这是我们的优良血统。

伊索所在的卡尔一家，只要是杰伊能记得住的前辈们，所有人都是爱上了就是一辈子，也有打了一生光棍的人，那是爱而不得。

这不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血统，因为如果不小心喜欢上了谁，那人又非良人，那这个卡尔家的人就完了。

至少伊索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他对自己二十余年一直单身这件事倒是很自豪，因为有可选择的余地。

然而现在这让他最骄傲的一件事被一只喜怒不定的蝙蝠破坏的一干二净。

优秀的人总能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约瑟夫也不例外，但他更为不同。

在有外人时的约瑟夫温文尔雅，是一个最合格的绅士，优雅的动作和不凡的谈吐很容易让人脸红心跳，可实际上在面对伊索时这人又换了一副面孔，时而霸道不可忤逆，时而可怜得像个稚子。

那是亲王大人最真实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不是伊索觉得自己会破天荒喜欢一只蝙蝠的根本原因。

自懂事以来敢撩拨伊索的人都被他送进了垃圾桶，打不过的也被杰伊送进了垃圾桶。

但约瑟夫显然不是那种会被送进垃圾桶的人，所以他是唯一一个撩拨了伊索并且成功的人……哦，蝙蝠，虽然可能他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

例如进食时喜欢用伊索无法逃脱的姿势两人禁锢住，例如无聊时喜欢拉着伊索抱在怀里然后把下巴放在他头顶开始放空自我，再例如夜里睡觉时会直接将伊索当成等身玩偶揉揉搓搓。

然后直男伊索在连续好几夜心跳不止且第二天一早都能发现自己身体某种不可忽视的变化后，他悟了。

喜欢他。

即使那是只蝙蝠。

然后他继续直男。

喜欢就喜欢呗，现在在约瑟夫出现的所有人面前，只有伊索一个是能负担的起这位亲王大人开销的人——当然，这是伊索觉得约瑟夫不会对经常犯傻的杰伊感兴趣——所以危机感这种东西，连能触发的人都没有。

于是伊索还是该干嘛干嘛，只是接受亲王大人的撩拨时自然了不少。

他觉得亲王大人大概也是喜欢自己的，因为亲王大人毕竟是亲王大人，就算是沉睡了那么久他也还是亲王大人，伊索觉得能主动对别人服软的人不是性格好就是喜欢那个人，约瑟夫对别人的时候性格“很好”，但对伊索无论是什么状态都有种“叫我爸爸”的气质，除了服软的时候。

这就是证据啊！

坐到自己常坐的椅子上，伊索刚翘上二郎腿，一只黑猫就飞扑入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