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挨打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推她下水了？”独孤擎阴郁地问，他实在厌恶极了她的无理取闹。

　　 “公主……真的不是大王推我下水的，是我自己……”

　　 “你不用替她解释，本公主知道，你早就看本公主不爽了。我警告你，要打要骂冲我来，不要……”南宫语嫣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疾风朝自己袭来。

　　 只听见“啪——”地一声，她脸上立即多了一道红红的掌印，右脸高高肿起。

　　 “公主——”苏云心和彩蝶同时惊呼。

　　 南宫语嫣的脸被打得侧过去，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她被打了。而打她的人正是她的夫君——独孤擎！

　　 她羞愤地捂着脸，红了眼眶。“独孤擎，你竟敢打本公主？”

　　 “这不过是小惩罚，若你再不知死活，本王会立即要了你的命！”丢下这句残忍的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独孤擎，你给本公主回来……”南宫语嫣对着他的背影大哭大叫起来，拼命挣扎着。“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对本公主动手，你竟敢打本公主，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你回来……”

　　 “公主……”苏云心用力抱着她，心里也是万分难受。若不是为了帮她出头，公主也不会无辜受连累。可如今除了忍，她们别无选择。

　　夜。

　　寝宫内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南宫语嫣摔了个精光，苏云心和彩蝶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任她发泄。她们都知道这一掌对金枝玉叶的南宫语嫣而言是多大的屈辱，若不任她发泄，恐怕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将能砸的东西全数砸光，南宫语嫣气喘吁吁地往凳子上一坐，嘴里仍不停咒骂着。“可恶！可恶！他以为他是谁，竟敢打本公主……今日的羞辱，本公主一定要还给他，可恶……”

　　 “公主，拿鸡蛋揉揉，真是造孽，脸都肿起来了……”彩蝶小声说道。

　　 “是啊！我去拿些药酒过来，明天就会消肿的。”

　　 “你们两个都别忙了，”南宫语嫣的火气消了些，略感愧疚道：“本公主是生他的气，你们没必要跟着受罪。”

　　 “公主，云心给您泡杯茶消消气好吗？”苏云心避免再提及那件事，淡笑着说。

　　 望着她充满善意的脸，南宫语嫣心想那件事绝不能再拖了，便转头向彩蝶。“你先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彩蝶走后，苏云心走近了些，略感不解地问：“公主有话对云心说吗？”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见她点头，她认真地望着她的眸子。“你和苏翌什么关系？”

　　 苏云心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寻常，迟疑道：“公主想知道什么？”

　　 “苏翌喜欢你，对吗？”

　　 “……”苏云心惊讶片刻，但还是点点头。“是！”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南宫语嫣忍痛继续问：“当初你明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为什么要欺骗我？”

　　“云心只是不想让公主伤心，而且云心对大哥只有亲情，没有爱，云心也很希望公主和大哥在一起！”她如实道。

　　她承认当初是自己只想着不伤害她，考虑不周，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骗她。在这个时代，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如妹妹般的亲人，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可是，他不是你所说的‘青梅竹马’吗？”

　　 “公主误会了。”苏云心愧疚地说：“所谓的青梅竹马，不过是云心不想陪嫁到答禄的而捏造出来的，请公主恕罪。”

　　 “捏造出来的？那言希又是谁？”

　　 “言希？”苏云心彻底惊住，紧张地问：“公主如何知道他？”

　　 见她反应激烈，南宫语嫣更确定他是对她而言极为重要的人。“那晚你发烧，整晚都在叫他的名字……他，是你爱的人吗？”

　　 他是她爱的人吗？苏云心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曾让她刻骨铭心地爱过，更让她彻彻底底地恨过。这样一个人，三言两语又岂能述说尽她对他的感情？

　　 苏云心摇摇头，唇角的笑容淡到几不可见，透出一种苍凉。“也许曾经爱过，但如今……我真的不知道。”

　　 “如此说来，你并不爱苏翌，是我误会了你？”南宫语嫣一阵愧疚，湿了眼眶。“云心，我对不起你……”

　　 “……公主为什么这么说？”

　　 “苏翌的那番表白，我听到了……”

　　 “……”

　　 “原本，我承诺过放你走。可听到那番话后，我误以为你欺骗了我，又不甘心你得到了苏翌的心，所以才会一气之下让你陪嫁到答禄，执意拆散你们。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你根本不必受这么多苦。”

　　 原来她强迫她陪嫁到答禄，一路上又对她冷眼相向，都是因为那番话，都是因为误会？苏云心怔怔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天会跟她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云心，你别这样……”南宫语嫣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可以骂我、气我，就是不要不理我……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不相信你，我真该死。”

　　 苏云心心痛地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空气竟让她觉得那样冰凉。事已至此，她道歉又有什么用呢？道歉就能改变命运吗？她明明知道，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怪她，更无法恨她啊！

　　 “云心，求求你别这样……”南宫语嫣真的很怕她不再理她了，她抱着她，像孩子般脆弱而无助地哭着。“云心……我错了，是我不好……你一定恨死我了？”

　　怀中的她簌簌颤抖着，那样脆弱。苏云心缓缓抬手，轻抚她的黑发。一滴清泪由她眼角滑落，带起微笑。

　　“公主，云心怎么会恨你呢？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云心最好的朋友，是云心的亲人。是云心隐瞒在先，公主生气也是应该的！”

　　 南宫语嫣哭得眼儿红红，哽咽抽泣着。她宁愿她骂她，就是不要她对她好，她的善良只会让她更加自责。

　　 “别哭了，忘了吧……”既然命运如此安排，她们又如何能逃脱呢？

　　 “云心，你真的这么不想去答禄吗？”

　　 苏云心不想骗她，点点头。她只想做一个避世的教书先生，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害怕卷入可怕的宫廷争斗。更何况，还要面对独孤擎。

　　 每次看到他，她都会想起前世那些不堪的记忆，连做梦都害怕那残酷的命运会在这一世延续下去，永远逃不开他。

　　 “既然你不想去，那逃走吧！”南宫语嫣一抹眼泪，坚定地说道。

　　 “逃？”苏云心震惊地望着她。

　　 “嗯！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到了答禄，就真的没办法离开了。”

　　 “不行……云心不能走！如若云心走了，公主一定会受到责罚！云心不走……”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是公主，就算独孤擎再残暴也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你跟着我，只会受到牵连，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可是、可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苏云心心乱如麻，无法思考。她确实很想离开，也曾想过逃跑，但如果因此害了公主，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别可是了，你只是个侍读，独孤擎不会在意。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急了！云心！”

　　 “……”

　　 “错是我造成的，就该由我承担。”南宫语嫣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无比郑重。“我一直把你当成姐姐看待，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否则我会愧疚终生的！”

　　 “公主……”苏云心已泪流满面，她不知该说什么来报答她的恩情。

　　 “侍女的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赶快换上。还有这个包袱，里面有足够的盘缠。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回到天朝！”南宫语嫣哭着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哀伤与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云心，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一定要幸福！

　　 第二日启程时，独孤擎没有看到那个一见他就像老鼠般藏起来的小侍读。他稍稍停步，不禁有些奇怪，他不是每天都很早起吗？怎么今天不见人。

　　 彩蝶哆哆嗦嗦地跟在南宫语嫣身后，用蚊子般轻的声音问：“公主，真的行吗？大王好像在看我们！”

　　 南宫语嫣原本就怕得要命，被她这么一说，更紧张了。但她仍强自镇定，“有本公主在，怕什么。”提了口气，她扬着美目瞪向独孤擎，口气不善地喊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把你的眼睛挖掉！”

　　 殊不知，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心也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幸而独孤擎只冷冷扫了他一眼就一跃上马，“启程！”

　　 南宫语嫣抚着胸、口重重喘了口气，好在他没发现，她就快被吓死了。“彩蝶，快扶本公主上马车！”

　　 “嗯！”

　　 “快啊，本公主腿软……”

　　“哦！哦！”彩蝶忙七手八脚地扶着她，大胆如公主，原来也会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