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胜利

两人抱了许久，像是把各自的情意都倾注到了这一个拥抱当中。

　　“我会和旺儿在军营里等着你，然后一起回家。”魏瑾也不想就这么僵持下去，便动了动身子，从齐皓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若无其事的找话题说道，“对了，战事还顺利吗？”

　　齐皓笑容渐渐舒展开来，如同冬夜里的一盏小灯，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原本只有一半把握的，有你在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魏瑾被他逗笑了，推了推齐皓的手臂，正色道：“别闹，到底怎么样？”

　　齐皓面上的喜色收也收不回去，说出来话也有避重就轻的嫌疑：“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对策，顺利的话，第戎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我们再考虑要不要乘胜追击，开春之前应该就能班师回朝了。”

　　可魏瑾不是傻子，虽然对行军打仗不怎么了解，但齐皓话里头的闪避却瞒不过她：“齐皓，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我们之间一定要走这样的极端吗？”

　　齐皓看着魏瑾，挣扎道：“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魏瑾呼出一口气，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说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会胡思乱想，才会心里没底，才会更加担心。齐皓，我说一个假设，假如，只是假如。哪怕是你明天就要去赴死，我也希望你今天能告诉我，我不想一觉醒来，在所有人怜悯的目光里接受你出事的消息。”

　　魏瑾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希望自己的脸色能够不要太难看：“我希望我们之间再也不要有误会和隐瞒，你之前问我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回答了，不过要等到战后，我想正式和你把话都说清楚。”

　　看着魏瑾那暗藏隐忧和畏惧的神情，齐皓忽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他心里头一回生出什么都不想再问了的冲动。

　　他压下心头的不安，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离开后我本来是要亲自去找你的，可第戎突然对发难边江，将戍边大将杨凯杀了，我只能带兵来支援。这便罢了，可我离开后京城就出了事，皇储之争和之前桐城水患的事凑到了一起，陛下和庆王对上了。庆王随时可能会像废太子那样逼宫造反，甚至还有通敌叛国的嫌疑，陛下气急攻心，已经病倒了，小太子只能在众位老臣的辅佐下担起监国的责任来。”

　　魏瑾震惊不已，她来白玉关之前猜想过局势对大周或许不妙，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京城竟然也出事了。

　　因为第戎在前，齐皓根本不可能带兵回京勤王从龙，但皇帝怎么应付得了已经羽翼丰满的庆王？让才十岁的小太子监国，这听起来就是一个荒谬的笑话！

　　魏瑾忍不住扶额，又听齐皓道：“第戎来势汹汹，分明就是不拿下江北不罢休的架势，羽清玄出了一个计策，三日后由我带一支小队截断第戎的粮草供给，这样才能继续拖延下去，否则一旦没了后顾之忧，第戎一定会全力进攻。如果失败的话……”

　　“如果失败，双方都不用开战，只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江北，掉头回防京城。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南北分化而治，还得祈求皇家内部不要同室操戈，才能保住一半的国土。”后面的话魏瑾替齐皓说全了，残酷的局势让她这个局外人都不由得心颤，无能为力的感觉将她的手脚束缚住，拽着她往国破家亡里沉沦。

　　魏瑾仰头，眼里已然饱含热泪：“一半的领土都要让给第戎，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只能当丧权辱国的牺牲品，猪狗不如的活在敌人刀剑下。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苍生何辜？”

　　呼啸而过的寒风吹不冷她眼中含着的愤懑和不甘，苍茫天地间燃烧着这么一团悲悯苍生困苦的火，想要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抵抗冰天雪地的严寒。

　　齐皓扶住魏瑾的手臂，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别站在这吹风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知是太过气愤，还是真的被风吹久了，魏瑾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顺从的被齐皓送回去了。

　　公主帐外面，孟滔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画画，魏瑾想凑过去看一眼，但被孟滔很警觉的扫掉了。

　　有齐皓在，孟滔整个人都规矩很多，站的笔直。

　　齐皓撩开帘子让魏瑾进去，又对孟滔说：“熬一碗姜汤来。”

　　孟滔一口应下了，魏瑾有些无奈，说道：“我真没有那么娇气。”

　　齐皓笑了一下，理直气壮的回答：“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事，现在有条件，能给你的我都想给你。等真的打起来了，我可能连见你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听着这样实在的话，魏瑾还是脸红了一下，弯身进了营帐。

　　齐皓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她早就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更加的看重实质，这样的才更有安全感。

　　魏瑾回来的时候旺儿已经睡着了，她在炭火边坐了一会儿，将身上的寒气去了个七七八八，才爬上床去。

　　三天后，计划按时实施。齐皓一大早就组织人手准备出发了，魏瑾知道他忙，即便心里着急，也没有去前头添乱。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没有去找齐皓，齐皓却自己过来了。

　　魏瑾看着自然而然掀开帘子走进来的齐皓，不禁有些错愕，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不太合适吧？”

　　齐皓身上穿着暗色的铠甲，听到这话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走过来说道：“你不去见我，我只好过来找你了。”

　　魏瑾有些哑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旺儿也跑了过来，仰着头看着齐皓，脆生生的说道：“爹爹要去打仗了吗？”

　　因为怕小孩子听了害怕，魏瑾也没有特意告诉旺儿齐皓要去做什么，听到他这么问，魏瑾立马对齐皓使了个眼色。

　　齐皓则弯身抱住旺儿，用他一贯低沉的声音回答道：“爹爹要去保家卫国了，我不在，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好你娘，知道吗？”

　　听到这话的旺儿大受鼓舞，立马伸出一个小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爹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娘亲的！”

　　齐皓笑了一下，摸了摸旺儿的头，深深地看了魏瑾一眼，然后转头走了。

　　魏瑾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叫住他，话到了舌尖还是被她生生止住了。

　　这个时候叫住齐皓有什么用呢？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她拦不住，也不会阻拦。

　　谁能忍心阻止一个心怀天下的男人去战场呢？

　　齐皓离开后，天才堪堪亮起来，即便是在营帐里，魏瑾也能感受到外面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一个时辰后，羽清玄过来了，而且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瑾儿，马车就在外面，我送你们走。”

　　魏瑾一愣，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羽清玄已经过来拉她了，魏瑾只能回神，往后退了退：“走？为什么要走？齐皓呢？”

　　羽清玄不说话，魏瑾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齐皓呢？他出事了吗？”

　　羽清玄摇头，道：“没有，但这是他交代我的，无论白玉关结果如何，我都要先带你走。”

　　魏瑾摇头，不敢相信这话：“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是不是？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回来，更不知道第戎会不会乘胜追击，是不是？”

　　羽清玄别过脸，轻声道：“这样的机会不是轻易能够抓住的，他……拟定计划的时候，齐皓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个任务，他很清楚后果是什么。”

　　是啊，拦截粮草，这怎么会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