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离人

　翠柳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弱：“奴婢也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孙姑姑始终都对奴婢有成见，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夫人，这次的事真的和奴婢毫无关系啊！”

　　“在宣城的时候，孙姐姐就说你心思不正，变着花的讨齐皓的欢心，可那时候我觉得你只是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心思呢？”魏瑾却不谈昨天的事，而是说起了之前，“翠柳，如今我问你一句，你真的有那种心思吗？”

　　翠柳想了一个晚上，为着魏瑾今天的质问提心吊胆，却没想到魏瑾问了她之前的事。

　　翠柳的额头上冒出些许汗来，她弓着身子，忍痛说道：“夫人，能不能扶奴婢一把，地上太凉了。”

　　魏瑾不为所动，追问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本以为同是女人，魏瑾会怜惜一二，却是个铁石心肠的。翠柳在心里啐了一声，自己蹭着柴堆，想要坐起来。

　　她挪了半天，眼看就要坐直了，忽然一只脚踩在了她的肩膀上。

　　翠柳一惊，杏色的裙摆掀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可那只脚却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一脚就把她踹了下去，她又趴回了地上。

　　魏瑾的脚始终踩着翠柳的肩膀，冷冷道：“主子问话，让你动来动去了吗？”

　　翠柳敢怒不敢言，只能像只死狗一样，屈辱的趴在地上，小腹里像是有一把剪刀在绞，痛的她想打滚。

　　她盯着地砖的裂缝，恨恨地想：看你能威风到几时！

　　魏瑾还要发作，外头跌跌撞撞扑进来一个人，跪在了她的脚边，声声哀求：“夫人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吧。”

　　魏瑾笑出了声，一连说了三个好，嘲讽道：“我公主府真是好大的规矩啊！来人！”

　　后面两字落地，外面守着的四个护卫立马走了进来，都是齐皓将军府里的人。

　　魏瑾厌恶地看着扒着她裙摆哀求的明月，冷酷地说道：“以下犯上，把她给我拖下去打。”

　　“夫人，不要啊，夫人饶命！”明月大惊失色，连在地上装死的翠柳都惊愕地抬起头。

　　明月的手抓的更紧了，魏瑾觉得要不是自己坐着，恐怕连裙子都要被扯了。

　　魏瑾啧了一声，伸手捏住了明月的下巴，嘴角勾起，问道：“既然怕，那还闯进来做什么？既然闯进来，会有什么后果你不清楚？”

　　明月在她的手下瑟瑟发抖，一双羽睫颤的想蝴蝶翅膀：“奴婢……奴婢……”

　　魏瑾用力一甩手，明月的脸也随之偏向一边，魏瑾将自己的裙子从明月手里解救出来，言语也不停歇：“不过是觉得我会心软或者有所顾忌，就想着展现你们的姐妹情深，体现我有多么歹毒狠心罢了。那好啊，你不想挨打，那就让你的好朋友替你挨板子好了。”

　　明月一下子僵住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卡在了嘴边，成了一团干巴巴的废纸。

　　翠柳惊疑不定，张了张嘴，仍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魏瑾顿感无趣，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替她呢。既然如此，那就拖下去吧。”

　　两个侍卫立马上前，反扣住明月的双手，将一脸僵硬的明月拖了下去。

　　翠柳这才生硬的说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放过她的，对不对？”

　　魏瑾挑眉，讶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好歹是个公主，怎么会做出尔反尔的事？你若是肯替她，我自然不会穷追猛打。而且，我还有话问你，也舍不得把你打出什么毛病来，不然我接下来还怎么问？”

　　被拖到门口的明月听到这话，忽然尖叫出来，嘶吼如厉鬼：“翠柳！”

　　翠柳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地看向魏瑾：“你到底想怎么样？”

　　魏瑾哼了一声，悠悠然道：“昨天的事真相到底如何，重要吗？我说是你做的，那便是你做的，你不认也得认。你该庆幸，彦文是孙家长孙，我只需要给孙家一个交代。若受伤的事旺儿，你落到我手里，才是生不如死。”

　　翠柳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惊恐又茫然地看着魏瑾，失声尖叫：“你昨晚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你骗我！”

　　魏瑾轻蔑一瞥，自己躺回了椅子里：“装模作样嘛，只许你会？我若不那么说，如何安抚孙二郎？”

　　翠柳定定地看着魏瑾，然后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身体，竟然就这么撑着坐起来了，这回魏瑾没有再把她踢回去。

　　翠柳防备地看着魏瑾，自己往后面缩，似乎坐起来就是为了调整和魏瑾对视的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镇定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就只是为了羞辱我？”

　　魏瑾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笑眼看她：“说吧，为了爬上齐皓的床，你跟谁里应外合传递消息呢？”

　　翠柳这回是真的惊骇不已了，若不是手脚被绑着，她只怕是要登时站起来了：“你、你胡说什么？！”

　　魏瑾摇头晃脑，不甚满意的说道：“倒霉事一件接一件，没有鬼才怪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自认待下人还算宽厚，府里又只有你们几个丫头，银钱从来没有缺欠的，若是你们有困难，我也相当愿意慷慨解囊。所以自然不是因为钱了，那你还能是为了什么判主？嗯？”

　　翠柳咬紧下唇，眼睛里像是化开了一滩仇恨。片刻后，她忽然卸了口气，说道：“你配不上将军！”

　　“哟，好大的口气！”魏瑾被气笑了，忍不住俯身去看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说道，“我平宁公主配不上他，你奴籍贱婢就配得上啦？”

　　那四个字像是一把刀，倏然扎在了翠柳的心口，痛的她浑身发抖。她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纵然才情绝艳，也只能仰人鼻息，被人侮辱践踏。

　　翠柳咬的下唇都出血了，恶狠狠盯着魏瑾的样子像是要把她拆裹入腹。

　　魏瑾却是倨傲的一仰头，悠然说道：“我到底该说你愚蠢还是愚蠢呢？你看着那人唆使齐磊诬陷我，再拉上一个羽清玄垫背，你以为就真对齐皓没有丝毫坏处？且不说那人能不能把我拉下马，即便能，那又能怎么样呢？”

　　翠柳一字一句的说道，像是兴奋：“你会被所有人指责，你会被休弃，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不不不，你错了。”魏瑾连连摇头，笑着说道，“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害死了婆母，可我还是公主呀，我若是不愿意，齐皓能越过皇帝把我给休了？而且有你在其中横插一脚，我哪怕和齐皓做一世怨偶，也绝不退出给你让位置。那日子还长着呢，但凡齐皓一天不杀我，你就得在我手底下熬着。你的韶华能熬几年呀？”

　　翠柳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不……不可能，不会的！”

　　魏瑾眼尾上扬，说道：“我真想不明白，你想攀上齐皓，来讨好我不就是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我还能拦着他纳妾不成？与其让外头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进来，我还不如扶几个身边知根知底的丫头，彼此日子也都能好过些不是？所以我就很想不通，你怎么会听那个人的，他难道还能干涉到齐皓床上去吗？”

　　魏瑾伸手摸着翠柳的脸，笑眯眯的说道：“我才是他的正房夫人，你想抬妾，那杯茶只能敬到我这里来，你递给别人喝，他喝得起么？”

　　翠柳瞳孔发散，魏瑾有恃无恐的笑容映在她的眼里，像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魏瑾将她头发上的稻草拿下来，柔声道：“你好好想想，我晚点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