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婚事

坐在桌子后的皇帝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冷嘲热讽，好像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也忘了还有他这个皇帝的存在了。而且两个人越说越躁，连脾气好的羽清玄都面如冰霜，更不要说齐皓那个本就性子恣意的。

　　皇帝觉得他们要是再多挤兑两句，估计能在宣室殿打起来，他只好重重的咳嗽几声，打断那两个人的吵嚷：“两位爱卿，朕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况且就算要吵架，至少也得是因为国事吧？他们俩这算什么？看不对眼就开掐？

　　这一刻，金口玉言的皇帝很想收回不久前的那句定国安邦的话，北齐要是交到这两个人手里，没有外地也得内乱。

　　羽清玄歉然一笑，温声道：“是微臣失态，还请陛下责罚。”

　　齐皓这下倒是没再开口嘲讽，却是哼了一声，鄙夷之意不言而喻。

　　皇帝摆了摆手，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好了，你们都消停一会儿，朕年纪大了，听不得吵闹。”

　　“是。”这回两个人的回答竟是一样的，异口同声之后，羽清玄和齐皓又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然后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蔑视和不满。

　　皇帝又道：“清玄啊，朕叫你进宫来的确是有要事，你和林氏的事朕也十分惋惜，虽然是新丧，可你也年轻，身边不能没有人照料，不知你可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齐皓勾了一下嘴角，心想要不是和魏瑾有关系，他肯定要趁这个机会狠狠踩羽清玄一脚。

　　羽清玄低下头去，不做声。

　　皇帝以为他是难过，便放柔了声音，劝道：“林卿家已经跟朕说过了，他很感激你，并且表示不会干涉你以后的婚娶事宜，你无需担忧。”

　　羽清玄很是勉强的点了一下头：“臣知道。”

　　皇帝面上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缓慢说道：“朕身边只有安宁一个女儿，对她甚是宠爱，养成了一副娇纵性子。可秉性良善，也没有什么城府，朕不放心她嫁去那些权贵人家，怕她受委屈挨欺负。朕不想她嫁的多么富贵，最要紧的是过的幸福，羽爱卿，你意下如何？”

　　这话说的直白，听得齐皓身心愉悦，一扫之前的不高兴，兴致勃勃的看着羽清玄，希望皇帝赶紧给他赐个婚，一辈子都别在魏瑾面前晃悠才好。

　　羽清玄一派端正，似乎没有听懂皇帝话里的意思，正儿八经的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陛下珍爱安宁公主是人之常情，但也要注意龙体，切勿过度操劳，不然公主也会于心不安的。”

　　听到他这么说，齐皓顿时想把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吐出来，暗暗骂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正当齐皓在心里骂羽清玄的时候，羽清玄忽然偏头看过来，对着他淡淡一笑。

　　齐皓打了个寒颤，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着羽清玄的笑脸翻了个白眼。

　　皇帝有些忧愁：“清玄啊，世家公子哥未成家的没几个成器的，朕思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朕有意把安宁下嫁与你，你可愿意？”

　　羽清玄转过头来，面上惊讶：“多谢陛下厚爱，可是微臣与公主地位悬殊，且至今文不成武不就，未免太委屈公主了，微臣不敢受此恩典。”

　　皇帝慈祥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一般：“此言差矣，清玄才华横溢，假以时日，必定可以一鸣惊人，无需妄自菲薄。”

　　“臣惶恐。”羽清玄起身，跪了下来，“不瞒陛下，臣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受感情之事的困扰，当初为了成全林姑娘的心愿，臣辜负了一个极好极好的女子，导致心下没有一刻安定，心魂都系在她一人身上。臣不愿意再违背本心，如果再次错过她，臣会抱憾终身的。”

　　“铛”的一声，齐皓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搁在了桌子上，盯着羽清玄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皇帝没想到会是这样，连齐皓的异样都没功夫搭理，不甘心的问道：“不知是怎样极好的女子，能让你这般割舍不下？”

　　羽清玄苦笑了一声，清俊的面庞上满是怀念：“这种事说不清的，臣将她放在心上念念不忘，她便是臣眼中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况且她还是臣的救命恩人，对臣有大恩义，希望陛下体谅。”

　　皇帝琢磨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若你和那个女子心意相通，朕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羽清玄道：“多谢陛下好意，可臣不愿强迫她，我可以等她做出决定。”

　　齐皓在一旁冷笑，说道：“等？等有用吗？世间事若是都可以等得来，那世人还何必在尘世里挣扎？”

　　皇帝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于心不忍道：“齐爱卿，你少说两句吧！”

　　羽清玄坐回椅子上，心里被怅然若失充斥着，让他有些缓不过气来。

　　他总是忍不住设想，如果当初他没有答应林琴琴，事情会不会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他当初坚定地拉住了魏瑾的手，那么就算齐皓出现了又能如何？

　　他在乎的是魏瑾，而不是齐皓。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不论他心中怎样后悔怎样痛恨，他都无法让时间倒流。在齐皓出现后，他甚至失去了与魏瑾相处的权利。

　　他很不甘心，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皇帝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劝说羽清玄放宽心，羽清玄也都应下了，但脸色始终没有好转。

　　一旁的齐皓越听越烦，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无法忍受羽清玄觊觎魏瑾――他的妻子。齐皓向来是个强势的人，羽清玄这么不加掩饰的吐露真情，在他看来就是对他的挑衅，他已经被惹怒了。

　　皇帝见搞不定羽清玄，就把目光转到了齐皓的身上，用同样的语气说道：“齐爱卿啊。”

　　齐皓皱了眉，眼中满是狐疑。

　　皇帝笑着说道：“你这几年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吧？虽说你与平宁久别重逢，但多年不见，时过境迁，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应该不复当年了。我也听到过一点风声，你们相处似乎不是很融洽。你若是同意的话，朕做主，给你抬一门清贵人家的女儿做妾室吧。”

　　齐皓收起愤怒的情绪，懒洋洋地往椅子靠背上一躺，说道：“陛下应当少听底下人的碎嘴，我和阿瑾相处得很好，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一起。说句实话，若不是陛下你非留我到现在，我早就回家陪夫人孩子去了。”

　　皇帝被他说的老脸一红，讪讪的笑了笑：“是吗？”

　　的确，今天确实是他把人留在这里太久了，已经超出了之前的预估。皇帝揉了揉额头，心想是自己太着急了，应该慢慢来。

　　皇帝缓了缓，感觉说亲是没希望了，就提起了另一件事：“说起孩子，你的旺儿今年八岁了吧？可曾启蒙了？”

　　齐皓挑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那是自然。”

　　皇帝道：“不如让他进宫来吧，朕正要给太子安排伴读，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朕不放心小太子，那些不明不白的人朕不敢放进来，你的旺儿正好，两个年龄相当的孩子也好做个伴。”

　　齐皓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也端正了态度：“这件事臣得和阿瑾商量一下，陛下你也知道，旺儿长到这么大，臣没教过他几天，他还是对娘更亲一些，臣说的话他也未必肯听。”

　　这话有夸大的成分，旺儿确实更亲魏瑾，但也不会无视他的话。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把这件事直接包下来，就找了这么个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