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盼被他那确信的眼神惹得头疼起来。若不是她记性卓越,过目不忘,还真有可能会觉得自己是在梦游时去过寒国了。
“我从未去过寒国,又怎么可能去见过你?”周盼问道。
说完话,周盼和沐南辰都无语地看着韩霄,而韩霄见解释乏力,便索性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画像。
周盼随意地望过去,却着实被惊了个不轻!
那画上画着一个美人,正在青葱的松树下站着,那眉眼之间,竟是活脱脱自己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一旁看着的小雪都吃惊地道。
韩霄看他们的反应,便道:“我就说吧,神仙姐姐也不用再掩饰了,我并非要纠缠什么,只是不解你为何突然离去。如今……也想知道你为何嫁给了辰兄。”
周盼听了脑子发晕,定睛再去看那画像时,看到了那一处,便淡定了许多,松了口气。
“你看看女子眉间的美人痣,我可有?”周盼问道。
美人痣与那妆容完全不同,是可以轻易被辨认出的。
“你确实没有。”韩霄也愣了一下,“但你既然是天上的神仙,总该是能够做出什么仙法遮掩的吧。”
沐南辰看老友那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韩霄,盼儿自从一年前嫁给我为王妃,便不曾从我身边离开过。你方才说那个女子住在你宫中长达半月,依我看盼儿是不可能做到的。她们并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韩霄重复着,“可是如果不是一个人,又为什么会长得如同一个模子一样?除了这美人痣,竟没有什么差别了,辰兄,这又如何解释?”
他似乎已经相信了周盼没有时间出来晋国,但是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人如此相像?
沐南辰语塞,他说不准,也解释不通。
“会有一样的人。”周盼则镇定地道。“只不过要看个人的幻术能否达到那种真假莫辨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有人变换成你的相貌?”韩霄问道。
他有些不大相信,毕竟那个女子在自己的国度之中,显得格外真实。更何况如果真的要变幻成一样,又为什么还要留下美人痣,让周盼还能由此看出差异呢?
“或许便是魔道的人,我也不确定。”周盼有些没底气地道。
活了三百年,第一次这么无力,而她不是因为别的,竟然是因为一幅与自己过度相像的女子画像。
“等一等……”沐南辰思索着道。“却也不是没有可能,盼儿,你真的确定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亲人吗?”
在这世间,只有血缘的力量才会造就如此相像的容貌。
周盼很久之前便说过,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从小便是被遗弃的,流浪着长大。幸而师父周重阳看中,后来才归入师门,有了一番天地。
周盼默默摇了摇头:“我从没有见过。什么父母,什么兄弟姐妹,如果我真的有,难道还会孤独三百年,也没有亲人来寻我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小点的时候,也会像凡间一般大的孩子一样,格外渴望一个家。
可是周盼逐渐发现,压根便没有人寻她。
她也就默认了自己没有亲人的事实,不再奢望什么。
如今沐南辰让她回想,她便有种被刀子戳中心口的感觉,酸涩又委屈。
“好了,哭什么?”沐南辰温柔地将她半搂着,安抚着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那个……”韩霄无所适从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觉得好奇,因为那个神仙姐姐同她长得太像了。”
“你方才说,与那女子相处过半个月,难道这半个月里,就不曾听她说起过什么?”沐南辰提醒着道。
“让我想想……神仙姐姐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她一直想要找人,就连当时到寒国皇宫,也是想要借寒国的力量找人。”韩霄回忆道。
“是找她的姐妹或者女儿吗?”沐南辰大胆地猜测道。
他的猜测惹得周盼紧张起来,本能地握紧了沐南辰的手。
“没有。”韩霄却摇了摇头,“她是要找她的夫君。”
沐南辰望了他一眼,他便终于认道:“你说的对,她不是你的王妃。她要找的夫君,与你的容貌完全不同。”
“她还说起过什么?”沐南辰问道。
沐南辰对于那女子口中的其他事,一概不感兴趣。他唯一想要确认的,是是否与周盼相关。
“她好像说,从前去世过一个女儿,所以她和夫君便再没有要过孩子。”韩霄据实答道。
“一个女儿?”沐南辰问道。
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本能地望着周盼。
“对啊,但是我猜想着,那女子很是年轻,即使有女儿,也没有几岁吧。”韩霄随意地回道。
“你叫她神仙姐姐,便没有想过她的年龄很可能并非与她的容貌相匹配吗?”沐南辰问道。
韩霄一愣,他叫那女子神仙姐姐不假,但却是因为那女子貌美。
他对修真等事,其实是一概不知。
沐南辰也反应过来,想起韩霄的认知只怕不会被先前的自己好,便解释道:“飞升上三界的修真者,可以容颜永驻,你虽然看着他们是二十余岁,可或许已经成百上千岁了。”
韩霄闻言,不禁干笑了下,原有的认知已经被沐南辰的话语震撼到。
“你不信吗?”沐南辰道,“就以王妃为例,她便已经三百岁了。”
“三百岁?”韩霄觉得沐南辰仿佛在跟他开着玩笑。
他忍不住多看了周盼几眼,而后不住地摇头:“若是嫂嫂已经三百岁,岂不是比我们好几辈的人还要年长?”
周盼嘴角微抽,她怎么觉得,韩霄是在用年岁讽刺自己呢?
沐南辰和自己差两百多岁,确实有点忘年恋的感觉了……
不过她虽然想着这事,却也更顾念着方才沐南辰的那句猜测。
或许那个女子真的与她有着血缘关系,很可能是她的娘亲呢?
“是,她确实已经三百岁了,如今安南国的人勾结魔道,她便是能够保全晋国生存下来的唯一之人了。”沐南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