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皇信任!”沐南辰高兴道。
他知道自古帝王多疑心,他的父皇也不例外。不过也多亏了先前他浴血奋战,这么多年的感情与功劳,早已让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嫌隙。
“行了,竟能高兴成这样。”皇帝忍不住道,“看你对国事上心的样子,何时对家事也多上心些?”
沐南辰笑着反问:“不知父皇觉得儿臣哪里不上心?”
“你皇祖母想你了,你不知道?”皇帝瞥了他一眼,“她老人家可说了,只盼着你跟盼儿去看她,这可倒好了,你去自己算算,自从你皇祖母帮你说情后,你们又有多久不来宫里看她了?”
这些日子里,皇帝的耳根也没有清净。
太后一见皇帝,也不同皇帝多问什么,只单单问沐南辰和周盼的近况。
皇帝一时答不上来,太后还说他对儿子儿媳不够关心,皇帝是有口难言。
“父皇说的对,是儿臣疏忽了。”沐南辰道,“儿臣这就去找王妃,同她一起去见皇祖母,好好同皇祖母聊聊。这样可好?”
“那就快去吧,朕这里没什么事了。”皇帝摆手嘱咐道。
沐南辰出御书房时,周盼也刚巧从德妃娘娘宫中出来。
冷夜备了车马,二人便回往睿亲王府。
沐南辰坐在马车上,看到身旁的周盼正淡定地眯着眼睛小憩。
“王妃难道不好奇方才父皇同我说了什么?”沐南辰问道。
刚才皇帝特意支开了周盼,以周盼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有察觉,什么都不知道。
“父皇不想让我听到的事,好奇与不好奇都一样。”周盼随意道,“毕竟我算是外人,你们父子之间的谈话,没必要告诉我。”
沐南辰一听她的话,担心她心中介怀,忙道:“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外人,也不必多想什么。”
“嗯。”周盼点头,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沐南辰只好主动再问道:“你果真不好奇内容?”
“好奇又如何?”周盼望着他,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你若想告诉我,便会自己告诉我。若是不想,打破砂锅也不见得能问到底。”
沐南辰看她如此了解自己,先是心中一阵高兴,而后主动道:“是父皇问起我对太子之位的打算。”
“父皇果真是想让你当太子?”闻之,周盼也有了些兴趣,身体坐直了些。
“十年前父皇便有意如此,只是当时我的身体出了问题。如今余毒一清,他便重提此事了。”沐南辰开口道。
那过去的艰难经历,他像是心中毫无波澜地讲出,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但你拒绝了?”周盼猜测道。
她其实多少明白沐南辰的心思,沐南辰一开始就与沐南煜那些人不同。
任何人对权力的欲望都不一样,沐南煜等人疯狂渴望的,却不一定是沐南辰所想要的。
沐南辰要的,是晋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
大概这也是皇帝看重沐南辰的原因,晋国只有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才算是真正有未来。
而且……
如果沐南辰已经答应皇帝做太子,那么皇帝早就高兴地昭告天下,要让大臣忙起那册封之礼的大小事宜了。
“我确实没答应。”沐南辰沉声道。
周盼轻笑了下,朱唇轻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你难道不动心?”
她虽然身为仙帝,不至于对凡间的皇位有什么念头,但曾经也是待过凡间的,知道凡间是何等在意尊卑。一国皇帝,手中便掌有生杀允夺之权。
而太子是皇帝既定的未来接任者。
沐南辰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好半晌,他思忖后才道:“我只是觉得,现在实在不是时候。”
周盼听了,觉得也对。
在两国交战之前,国中实在不宜再发生大事。且先前沐南煜刚被处死,之前跟着冒牌皇后与沐南煜的大臣们,眼下还没肃清。
皇帝忌讳安南国再安插了眼线在大臣之中,本就该是先处理了这件事的。但想着宫中皇子虽多,足足有十一位,可成年的却只有沐南辰,沐南煜和三皇子沐南泓。沐南煜并非皇家血脉,已是罪有应得被处死。
皇帝深觉该早早立下太子,也是想让沐南辰快些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在继位之时,能够坐稳皇位。
周盼想到这里,又记起之前的顾虑。
能够给安南国和卫谣传信,可见那探子是能接触到皇帝的消息的。
于是她忙道:“沐南辰,之前探子的事……”
“这我已经同父皇提过,他说日后必会更加小心,只是宫中先前已经清查过一次,近期不适宜大张旗鼓再去做,以免宫里人心惶惶。”沐南辰回道。
这样也好,免得打草惊蛇。
回到睿亲王府后。
傍晚便有宫里的人负责送请柬,说是几日后便是七夕佳节,宫中准备大办一场,所有王公贵族都会到场。
周盼看到请柬上用七色彩线勾勒的图案,一时觉得有趣,她来凡间后,还不曾参加七夕的宫宴。
但她抬眸看向沐南辰时,却见他表情极为哀痛,连送走宫里的公公时,都没什么反应。
“沐南辰,怎么了?”周盼关切道。
沐南辰像是缓过神来:“没什么,突然想起往年的七夕了。那时……母后还在。”
“母后很喜欢过七夕吗?”周盼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情,轻声问道。
沐南辰眸中添了柔软,一扫方才的忧伤:“母后喜欢很多节日,其中最爱七夕。从前母后总喜欢在那一日与父皇在一起。”
沐南辰这时才回想起,这些年来假皇后的身上有多少细微之处的不对劲。
假皇后的眼里没有光,看着他时都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气场,更不提对着皇帝。
可面上还用雍容大方的外表伪装着,实际上他们都是被她易容的真皇后的容貌所欺骗了。
周盼没有搭话,她知道有些时候,任何他人的言语上的安慰也无济于事。但她默默握住了沐南辰的手,手掌的温暖传递到彼此。
七夕那日。